齐静言次日一早就坐马车回陵川,可等到家中,已然入夜上灯时分,见父母和齐霖还站在门前昏黄的灯光下,眼巴巴的等着她,时不时的到路口张望。
她看在眼里暖在心里,等他们瞧见车了,便窸窸窣窣的动了起来。而她一下了车,齐霖更是像个小炸弹一样,飞扑在她怀里,她往后撤了一步,才没被他撞到。
“姐姐,你可算回来了?你有没有想我?”
她摸了摸弟弟的头,捏了他肉嘟嘟的脸蛋:“想啦,当然想啦,你有没有想姐姐。”
齐霖拍着胸口,扬头得意:“哼,那我能想吗,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因为儿女私情,牵肠挂肚。”
逗得她一笑,戳着他脑瓜嗔道:“这孩子,都从哪儿学的?”
“母亲——”
齐氏咳了两声,笑道:“你可别听他嘴硬,这一天天的缠着娘亲,就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齐静言忍俊不禁的,看看齐霖那心虚的小表情,臭小子还嘴硬。
齐氏牵过女儿的手,摸着她的脸:“可怜我们家元宵了,瞧是着是瘦了些呢。”
齐静言一见母亲泫然欲泣的样子,定是她掉入井中一事,被娘亲知悉心疼她呢,便宽慰道:“没有,还和以前一样肉嘟嘟的,就是长了些个子,显的不那么圆润了。”
齐氏上下打量,惊道:“奥,长个子了,确实是长了。今晚,就来娘亲这里歇下吧,娘亲想多看看你。”
齐静言和齐霖不约而同的看向了父亲,父亲板着脸,极度无奈的说:“看我做什么,去吧去吧。别弄的好像我不让你们娘三呆一处似的。”
可不就是您吗。
齐静言略在母亲这里歇了几日?恶人老爹又将她们赶了出去,她一直惦记着,钟明君戴的那银烧珐琅彩蝶恋花的长命锁,也抽空打探了一下。
发现姨娘给齐巧容筹办婚礼,奇怪的是这夫婿的人选没定下。而且齐巧容成天跟人显摆这一块玉佩,一瞧那样式便是男子常佩戴的。而且她也从小厮那打听到,父亲当日是一口回绝了钟明君的婚事的,也并未退掉她和林世珺的婚事。
她这么一寻思,觉得有些不对。再想到前世钟明君是向她五妹齐巧容提的亲,她不由的想。
难道换婚了?她狐疑的去问齐螎,果不其然被老父亲证实了,这是姨娘的主张。
“爹,你就由着姨娘这样胡来吗?”
齐螎并没有回话,齐静言一瞬觉得,那个曾让她佩服的五体投地老谋深算的父亲,一下跌落了神坛。
现在看来,他才不是什么老谋深算,他就是就是一味的偏袒姨娘,由着她胡闹。
看来男人为了偏袒心爱的女人,真是什么话都说的出来。还说什么欠她的人情会还,真是可笑至极。
齐螎半晌才道:“你姨娘自杀了一回,险些捞不回命来。爹实在是没有法子,总不能眼睁睁的这样逼死她,只能这么拖着……”
齐静言一下心堵的说不上话来,姨娘的狠,她是见识过的,真要闹自杀那是肯对自己下狠手的。只不过她经历了孩子那一遭,就不由有些怀疑,她自杀的成分有几分是真的,但看父亲颓然的样子,当时一定闹的很凶吧。
“可这么拖着终归也不是办法什么。爹你清醒一点,钟家一个个都是众星捧月的独子,他们不是眼里能容得了沙子的人家?
爹你真能等到换婚的那一天吗?若是人家中知道了上门退货,闹了个满城风雨,你要如何自处?如何在官场立威?你又要齐巧容如何再嫁他人?”
齐静言原本不以为意,可她突然就想到了前世,想到了一些被她忽略过的问题。
前世,钟明君明明是向五妹齐巧容提的亲,却在书院里突然跑来跟她说:“你都是要嫁我的人了,就别跟其他男人勾勾搭搭,这样不好。”
她当时刚和林世珺结婚不足月余,新婚夫妇总是比别人更黏一些,她一脸蒙楞的回他:“那是我夫君,不是别的男人。你才是不要说这些奇怪的话。”
后来,就出了那桩子事。林世珺向他下跪,然后满城风雨的都在传林世珺是窝囊废。
钟明君便借着亲家太窝囊影响声誉闹着退婚。让齐家也跟着颜面尽失。
齐螎也因是林世珺言行有失,害齐家难以抬头做人,再加上姨娘撺掇,次次回家都给他们脸色看。她那时气不过,想着钟家退婚看不上五妹,同林世珺有什么关系,便一气之下和父亲断绝了关系。
齐融也将她扫地出门,连祠堂刻着家中子嗣的牌子都扔了出来。虽然当时解气了,但往后她总归是怨恨着林世珺的,想着当初他要没那么窝囊,或许自己就不会被家人赶出来了。
可现在想来,若是一开始就是钟明君向她提的亲,原本就是门不当户不对是齐家在高攀,可父亲应允下来却偷偷将女儿嫁了人,还换了婚。
钟明君那等众星捧月的人,哪堪忍受这种侮辱,自然是气急又心生报复。
当时,她虽然气钟明君退婚过分,可更多的还是气林世珺不争气,连累了齐巧容。而那时更是所有人都在埋怨林世珺,在说她择婿没眼光。齐家没能落了好,巧容也是拖了两三年未嫁,后来嫁给别人做了妾。
想来在那件事里面,除了钟明君全身而退,他们哪一个人落了好处。
若这事本来就是姨娘和父亲动了旁的心思,那最冤枉的不就只有林世珺一个人了吗?
齐静言心疼不已,眼泪啪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