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雨扔了弓,茫然地抹去了脸上粘腻的零血碎肉,感觉腹中一阵翻江倒海,当下弯起腰身开始狂呕。
余光中,她看见大熊蹲踞在厅内用作圆桌的树墩旁,手中擎着那杆硕大的三眼铳,三缕青烟从铳口处缭绕而起......
两天后,大队人马呼啸着回到了屯落,队伍最后,两匹马拉着一挂临时制作的爬犁。爬犁上搭着母人熊的尸体。人熊脸上,有两个血糊糊的箭孔。
汉子们高声地唱着歌,互相夸耀着彼此的勇武。几只受伤的猎狗被主人抱在怀里,轻声地呜咽着,仿佛在悼念着它们逝去的同伴。
让人欣慰的是,韦赫达独自骑着一匹马,完好无损地与大家并辔而驰。他的脸上还残留着几缕血污,这些血污来自于那头被他误杀的小人熊——母人熊将他掳走后,当着他的面亲手将小人熊的皮毛剥下,然后强行将他裹进小人熊的皮毛中,复又将他搂进怀中轻轻地拍打......
当归来的汉子们看见自家屯落中央竟然也摆放着一具人熊尸身时,一时间全都呆呆地立在了原地......
得知事情的原委后,暮雨阿玛将大熊唤至面前
“这般奇特的放铳之法,你是从何处得知的?”阿玛一边轻轻摩挲着牛尾刀润泽的刀柄,一边不动声色地问道。
“回首领的话,奴才原来的部落里一直传有此法,是最寻常不过的......”
阿玛听完后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暮雨看不出,对于大熊的回答,阿玛究竟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但是,联想到那块只有自己知道的象牙牌,暮雨的心里却有些打鼓......
又过了几天,暮雨找了个由头去了一趟舒穆录部。将牙牌交给了舒穆录部的一位老婆婆。这名老者虽然是宁人,却并非阿哈,在舒穆录部已经居住了近二十年,被宁公特人誉为“牡丹乌拉两岸第一智者”。
老婆婆只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头。
“这东西你是从哪弄到的?”她颇为意外地问道。
“整理武器库时翻出来的!”暮雨说完,悄悄地吐了吐舌头。撒谎,可不是她的强项。
“孩子啊,你可知道这东西是什么?这是一块金羽卫的腰牌啊,某些时候,这小小的腰牌,关系着他主人的身家性命啊,嗯,你这腰牌的主人是金羽卫小旗官,名叫赵凝。”
“您怎么知道呢?”
老婆婆云淡风轻地笑了笑,从怀中拿出了一块一摸一样的腰牌......
黑暗中,在将要入睡的瞬间,暮雨从回忆的缝隙中闪出,手指再一次抚过牙牌上那熟悉的名字......
“小熊,我的小熊......”她喃喃地梦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