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
男人比照片上看起来更加年轻，他搁下手头上的东西，冲眼前的人微微一笑说：
“小薛是吗？”
这套近乎的称呼和语调让薛然忍不住鸡皮疙瘩骤起，她尽量管理好自己的表情点了点头。
“这样，我们先来做一下罗夏墨迹测验吧。”
吴智宇让她坐在自己对面，边说边从抽屉里拿出一沓资料。
“其实我不是来做心理咨询的，”
薛然不想浪费时间，开门见山道：
“您认识周榭吧？”
闻言他稍微顿了下，而后说：
“是我曾经的一位来访者。”
吴智宇也不避讳，对周榭的事表达惋惜道：
“周先生的事我听说了，很遗憾，他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您认为，周榭有暴力倾向吗？”薛然问。
“看着不像，”他说：
“周先生性格温厚善良，只是由于长期受到打压，情绪压抑太久，偶尔会表现出与他本人不符的过激行为，但都不算太严重。
另外，我会每个月对他进行心理疏导，以缓解他焦虑的情绪。”
说着他沉了口气靠在椅背上，倍感惋惜地摇摇头，
“我用温和的方式试图开导他，只可惜，还是没有成功。”
.
昏暗的光线让人倍感压抑，陈绘局促地坐在椅子上，胳膊肘架在桌面，两手不自觉抠着指甲上的倒刺。
“咳……”夏铭盛清了清嗓子说：
“陈女士，上个月五号，你跟周榭在商场见过面吧？”
“我，”
陈绘急着解释说：“见过，可我们是偶然，是碰巧遇到的！”
“当时你交给周榭的东西是什么？”
说着夏铭盛将监控拍下的两人的照片扔在桌上。
“那是……”
陈绘眉心一蹙，显然犹豫了一下，随即说：
“那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些卫生纸而已。”
“啊？”
夏铭盛显然没克制住表情，讶异地扬了下眉，实在难以置信自己绞尽脑汁也猜不出个所以然的东西居然只是几张卫生纸！？
“你们误会了，”陈绘说：
“我真的是碰巧在商场遇到他，他当时忘了带厕纸，所以才问我借的。”
夏铭盛低眸想了想，监控里，周榭跟她分开过后确实是去了卫生间的。
虽然如此，他对这件事仍旧心存质疑，
“你要怎么证明，纸里有没有东西，上面有没有写字？”
“再说，商场有那么多人，他为什么问你借纸？”夏铭盛说：
“这种事多少有点儿尴尬，除非周榭脑回路清奇，用这种奇葩的方式跟你搭讪，至少说明你们是熟人吧？”
“我跟他真的不熟！”
陈绘已经接连几天没睡好觉，现下被逼问得实在有些崩溃了，她直直盯着眼前的人，用近乎于吼的音量道：
“我们只是在同一家心理咨询室，又恰好咨询了同一个心理医生而已！所以才会偶尔见到对方，除此之外，我跟这个人真的什么交情都没有！”
话音落下，夏铭盛和透视玻璃外的姜恂同时一怔，
正这时，姜恂收到了来自检验科的消息，
“探长，有重要发现！”
刘科长攥着报告单，顶着一头热汗小跑过来说：
“这个周榭，体内竟然有过量的颠茄碱成分！”
.
“关于周先生的情况，还有别的要问吗？”
“没有了，”薛然摇摇头，
“谢谢您的配合。”
说着她便起身要走，不料对方忽然道：
“他的问题说完了，那么……我们来聊聊你的吧？”
吴智宇换了个相对轻松的姿势，大半个身体俯靠在书桌上，问道:
“你为什么心理防御这样强呢？”
闻言薛然微微一怔，转过头，见对方笑盈盈看着自己，
“没关系，你可以告诉我你的经历，说不定，我能帮到你呢？”
薛然不知道自己是哪里让他看出了破绽，只觉这个人似乎有种与生俱来的洞察力，自己任何一点微表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见她站着良久未动，吴智宇也不心急，微笑着不疾不徐地站起身，
“你太紧张了，”
说着他递给薛然一颗彩色糖纸包裹着的圆形水果糖，
“试试这个，能缓解一下。”
如果说心理医生温暖的微笑总是容易让人放下警惕，那么眼前这个人的笑容则更多了一股迷惑性和驱使力。
薛然蹙了下眉，不自觉伸手接过他掌心里那颗糖果，礼貌地说了声，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