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来堵我功檀阁的门。”
阁楼门前,正当一群黑胄甲士与看门护卫拔刀相向时,宫装妇人终于站了出来,面色寒霜的叱喝一声,令黑胄甲士们稍退了半步。
同一时刻,黑胄甲士也突然让开了一条道路,一直在后方等待正主出现的方瑾跨步上前,脸庞带笑的拱手说道。
“姑母,许久不见,侄儿甚是想念,不知为何要拒人于千里之外,连门都不让进呢?”
世家之间的联姻最是正常不过,方瑾有一位族姐就嫁入了公孙家,其夫君正好是公孙懿文的侄儿辈,因此方瑾称呼一声姑母也在常理之中。
不过此时的公孙懿文似乎不是很待见这个侄儿,一双阴寒的眼眸直盯着方瑾,嘴上冷笑着说道。
“这声姑母老身怕是担不起,方家少郎多大的威风啊,光天之下就敢带人强闯私宅,若不是老身还养得起几位仆人,怕是今天这功檀阁就要被拆了。”
见公孙懿文阴阳怪气的,方瑾也未在意,当即苦笑着开口道:“姑母严重了,侄儿岂敢冒犯功檀公的故居。”
“只是皇命在身,我父又抱恙卧床,故此侄儿只能出此下策,今日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姑母千万海涵。”
话音才落,只见方瑾的面色突然一正,盯着公孙懿文大喝道:“众将听命,给我搜!”
言罢,数十名黑胄甲士齐齐一动,手掌都搭在了剑柄之上,彷佛一言不合就要再次拔刀强闯。
一见这一幕,阁楼前的看门护卫自然也不甘示弱,纷纷挺身站出,就连二楼的家婢子都打开了窗扉,朝着楼下弯弓搭箭。
持此剑拔弩张之际,方瑾不但没有丝毫紧张,反而还饶有兴趣的开口道:“怎么,姑母这是要顽抗到底了?”
“顽抗到底?你一没有三司公文,二没有府台章令,三没有官身职位,敢问方家少郎凭何闯我私宅?”
毕竟是出身世家大族,公孙懿文对南越朝的律法很是熟悉,想要以此来让方瑾知难而退。
但方瑾又岂会打无准备之仗,只见他将手中令剑一举,面色肃然的大喝道:“天子令剑在此,方某何需他物?”
“缙阳夫人,方某尊你一声长辈,还望夫人莫要自误!”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阻,方瑾显然不想再徒耗时间了,既然公孙懿文敬酒不吃,那就只好以势压人了。
门前的黑胄甲士一看天子令剑都请了出来,心中的胆气纷纷大壮,铖的一声拔出长剑,就要强闯阁楼。
可就在这时,公孙懿文也拔出了身边护卫的长剑,一人独步上前,屹站于门楣之下,口中大喊道。
“我乃当今皇后的胞妹,东宫太子的姨母,陛下亲封的缙阳夫人,今日,谁敢再闯一步,我便让他有如此剑!”
显然公孙懿文是决定死保自己儿子的,手中劲力一甩之下,竟然就把一把钢剑崩成碎片,只余一把剑柄握在手中。
见公孙懿文如此气势,数十位黑胄甲士顿时一滞,面色之上或多或少露出了几分怯意。
这些黑胄甲士虽是方鹏手下的百战精兵,但在面对缙阳夫人这等权贵之时,心中自然也有自己的牵挂,不可能毫无底线的听话于方瑾。
情势不妙,方瑾也不得不放手一搏了,手中令剑瞬间出鞘,剑身之上刻画的山川草木一览无遗。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今持天子令剑于此,岂有驻足不前之理,众将听令,随我进!”
话音初落,方瑾便一手持着剑鞘,一手横着剑身,径直越过了前方甲士,大步朝着门口走去。
杀气腾腾之下,令周边的黑胄甲士侧目不已,心神也渐稳了几分,纷纷跟随上了方瑾的步伐。
而另一面的公孙懿文神色一紧,但此时箭已上弦,根本容不得她多想,于是也只好踏过门槛,缓步向前逼进。
无声的对视,坚定的步伐,这短短的数十步距离,此时却漫长无比。
刀光与火影,权力与争锋,彷佛都酝酿在了这数十步中。
一个是世家新秀,权利的承继者,于公或于私,方瑾都不可能退。
一个是皇亲国戚,权利的拥有者,于公或于私,公孙懿文也不可能退。
不到最后一刻,没有人知道最后的结果。
十步...
九步...
八步...
......
“住手,快住手!”
正当距离越来越近,气氛越发凝重之际,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劝阻声,只见一位龙行虎步的大汉火急火燎的赶来,正是那承德殿的卫率蒋斌。
一见来人,方瑾的心神瞬间下沉,脸色也阴暗不定了起来,脑海中急速思考着对策。
而一旁的公孙懿文却恰恰相反,此时虽不至于喜形于色,但也眉梢微挑,似挑衅,又似得意。
果不其然,方瑾的担心也很快发生了,只见蒋斌刚一走近,口中就在大声喊道。
“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了,这还是国都秣陵城嘛?当街对峙,拔刀相向,你们的眼中还有王法吗?”
虽然口中喊的是你们,但方瑾却可以清楚看到蒋斌的眼角余光,此时正盯着自己的。
面色一正,方瑾刚想开口反驳,但蒋斌却丝毫不给机会,直接朝着公孙懿文便走去了,还在她的耳畔低声细语说着什么。
见蒋斌如此明目张胆,方瑾的脸色一阴,正想发作,但很快又看见公孙懿文的神色不对,一时之间便强忍了下来。
也不知道蒋斌到底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