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祖,事在人为,我们已经尽最大的努力了,想不到他们还是快我们一步。”
听得周子鲤的安慰,锦衣老者仰天长叹一声,口中喃喃道:“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哪里见过锦衣老者这副模样,周子鲤颇为好奇的问道:“叔祖,他们到底是谁,为何让您,让正阳门,忌惮于斯?”
望着周子鲤等人青涩的面庞,锦衣老者蠕动了一下嘴巴,彷佛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化作了一声长叹,缓缓起身说道。
“现在还不到你们知道的时候,这段时间就深居简出吧,泉州的天,要变了...”
“走吧,走吧...”
......
仲夏,风和日丽,艳阳普照。
秣陵主街之上,一辆乌蓬马车轻驰而过城门,往日里气度嚣烈的城卫都彷佛视而不见,任由马车卷起的风尘扑面而来。
这一幕落在了好事者的眼中,自然是引起了他们的惊诧,可当他们看见车舆上的暗金族徽之后,却又觉得理所当然了。
出了主街,马车之上终于传来了阵阵颠簸响动,门前的纱帘被一把折扇轻轻撩开,炽热的阳光瞬间钻了进去,闪在了方瑾的眼眸上。
自东城候府出来以后,方瑾整整闭门谢客了半月之久,一面潜心修行,一面思虑未来,倒也算是静下了心神,养好了伤势。
虽然并不愿接受当今圣上的指派,去所谓的建章营,成为一名清闲的羽林郎骑。
但上次与祖父的一翻叙话之后,方瑾听出了一些别的意思,恐怕方氏所谋甚大,借着这个风口,祖父显然是想让自己尽快入仕,登上这艘大船。
受原身的影响,方瑾从未质疑过自己的祖父,甚至在血液中都流淌着崇拜与依赖,这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让方瑾感觉到很安心。
所以才有如今的一幕,自出关之后,方瑾第一时间便赶往了建章营。
启元历三十七年,北金国举兵二十万寇边,文帝大怒,遂调忠义军接战金兵,岂料北人狡诈,于望斜谷诈败十六场之多,引忠义军入谷追击,而后一举坑之,令望斜一地血流成河,忠义军十五万将士全军覆没。
而后数月之间,北金大军连下五州之地,其兵锋直逼秣陵城,无奈之下,文帝欲遣使求和。
就在这时,一位名叫伍嗣的人站了出来,在他的严词劝奏之下,文帝终于放弃了求和的念头。
但此时兵锋已至,文帝遂问伍嗣:若不行求和之事,何以拒北人大军?
伍嗣答道:非常时,当行非常事,请陛下允臣五关一行,招各州良家猛士,为天子牧守国疆,驱逐金寇。
此言一出,文帝大喜,遂拜伍嗣为右将军,令其星夜启程,招募五关良家之子,为国效力。
再之后的事情便如话本里一般夸张了,那伍嗣接了帝令,只短短半月时间,便在五关各州之地聚齐了二十万人马,一时间威势大涨,令北人勒马淮河。
文帝见状大喜,遂加伍嗣为左将军,录上卿事,令其带兵出征,誓要复还淮北五洲之地,赶逐北人。
那伍嗣也不负众望,率二十万大军直指淮北,军锋所到之处,北人望风而逃,各处箪壶相迎,只短短半年时光,便克复淮北五洲,赶逐北人。
而这个伍嗣,字建章。
......
......
轻驰了两个时辰之久,乌蓬马车终于放慢速度,远处的山脊之上,建章营垒的模样正逐渐清晰,刻映了在方瑾的眼眸中。
南越国设置营垒,大体分为了两种,平原广泽,无险可恃,便立方营。
依山傍水,有险可守,则立月营,又名偃月营。
如今出现在方瑾面前的,便是一座标准的偃月营,其背靠山险,面向平地,形成了一个向前突出的半圆形,一道宽度与深度都超过三丈的壕堑,将营垒和外界彻底隔绝。
外以木栅为墙,鹿角,楼橹,一应俱全,足可见布营者的军事造诣。
马车只刚刚落停,营垒的大门便被打开而来,从中走出了一队人马,为首者身着一件两当铠,数以千计的甲片以麻绳组编,其上还编缀着一只怒目赑屃,显得很是精良奢华。
“来者可是方家族子?”还未等方瑾落下马车,早有戴甲者上前叫道。
初次来此,方瑾自也不会失礼,遂上前拱手答道:“正是方氏末学,未知上官驾临,多有失礼怠慢。”
“哈哈哈,方贤侄,到了军营之后,可就不兴家里的那套了,毋须多礼,来来来,叔父特地为你摆了接风宴,速速入营吧。”
还未等方瑾站稳脚跟,那精美甲胄者早已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了方瑾的手臂,热情十足的拖着他向营内走去。
一见此状,方瑾顿时便懵了,自家的叔父虽然多不胜数,但是眼前这位,方瑾却无半点印象,难道是祖父又认了干儿子?
虽有心脱手,但眼前的浓眉大汉却力大无穷,一双铁掌犹如精钢一般,竟然让方瑾反抗不了半分。
无奈之下,方瑾也只好堆着一脸假笑,被这浓眉大汉半拖半就的入了营垒。
“贤侄,若不是昨日方兄来信,我还不知道你今日来营呢,如此见外生分,岂不是看不起叔父?”
一入大营,火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处处是精良甲胄,钢刀利箭,浓郁的煞气徘徊其上,令人心生惧怖。
正当方瑾沉醉于这种氛围中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