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峥的眼神很冷，比寒冬腊月的霜棱还要尖锐，老太太被他看得一阵心慌，说不出话来。
王伦和赵兰枝没有直接害死王志高，但后来听信赵德山的话，用自己亲生骨肉的尸体闹事，还弄死了自己的女儿，这种行径，不管放到哪朝哪代的律法来看，都是不能饶恕的罪过。
虎毒尚且还不食子，他们夫妻俩，上对老人不孝，下对骨肉不怜，还不知道这些年开的粮铺有没有弄虚作假赚黑心钱，如此看来，他们活在这个世上，除了污染空气，当真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老太太嗫嚅着唇没有发出声音，王伦却看到一线生机，努力挪动着身体朝老太太而去，嘴里痛哭流涕：“娘！儿子错了！儿子以后再也不敢了，您老孙子孙女都不在了，以后若是膝下无人伺奉可怎么办呀！您救儿子一命，儿子日后一定做牛做马的报答您啊！”
王伦嚎得特别情真意切，好像真的浪子回头知道悔改了。
那边赵兰枝也意识到事情闹大发了，连忙求饶，只是一张脸被打肿了以后，说出来的话也是含糊不清的。
两人蛆虫一样拱到老太太面前，老太太不自觉心软，伸手想摸摸王伦的脑袋，突然看见自己手上全是干涸发黑的血迹。
那血，是她孙儿王志高脑袋上流下来的。
他死得那么惨，死后眼睛睁得大大的，咽不下那口恶气。
老太太脑子里浮现出王志高软弱可欺的样子，他那么胆小，临死之前是不是也这么苦苦的向凶手哀求过？
可别人给过他机会吗？
没有！
啪！
老太太原本不忍心伸出的抚摸，变成了一记响亮的巴掌，直接把王伦一巴掌打到地上。
老太太抬脚，又把赵兰枝踹翻在地，那一脚正好踹到赵兰枝受伤的那个肩膀，赵兰枝倒地以后，凄厉的惨叫起来。
叫声太过吵闹，季峥抬手就是一枪。
这一枪的距离有点近，血直接溅到了老太太身上，老太太肩膀抖了抖，却没有后退，而是眸光发亮的看向王伦：“逆子，你的命是命，我孙儿孙女的命就不是命了吗？我一个大半截身子都埋进土里的糟老太婆，受不起你这个畜生的侍奉！”
老太太语气铿锵，傲骨凛然，一番话直接断了王伦的希望。
王伦先是一愣，随即大哭起来：“娘！娘您不能不管儿子啊！我为什么变成这样，您也有责任啊，是您没有教导好我，我……”
实在太过恐惧，王伦开始推卸责任。
老太太泪流不止，气得笑起来，连连点头：“你说得对，为娘没有管教好你，为娘也有责任，那今日，为娘就陪你一起下地狱给我孙儿赔罪！”
说着话，老太太眼底带了狠色，话音一落，扭头便发力往墙上撞去，好在张旭一直注意着老太太的动静，在老太太扭身的时候，飞身拦了下来。
王伦被老太太突然的举动吓懵了，季峥蹲下来，用枪拍了拍他的脸：“你娘日后有没有人养老，已经轮不到你操心了。”
说完话，季峥随手扯了一块布塞进王伦嘴里，冲旁边的狱卒命令：“把他带武神殿去！”
狱卒便上前把王伦押着往武神殿走。
老太太这边还在跟张旭哭闹，说不想活了，季峥把枪别回腰间，淡淡开口：“你非要死也没人拦得住，就是你孙儿孙女的尸体还摆在外面没人管，虽然现在天气凉，若是再等上十天半月也该臭了吧。”
一句话让老太太安静下来，她瘫坐在地上，无声泪流。
真是造孽啊！好好地家，说没就没了！
季峥走过去把老太太从地上拉起来，伸手帮她理了下乱糟糟的头发。
他的动作算得上是轻柔，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本来，按照我的性子，你儿子和儿媳妇是该直接拿去剁了喂狗的！”
老太太肩膀瑟缩了一下，惊恐地看了季峥一眼，触及他眼底翻涌着的暗黑情绪，立刻垂下，季峥冷冰冰的声音在她头顶炸开：“只要你按照我说的话去做，我可以派人帮你收殓他们的尸身。”
他说的他们，除了王志高和那个两岁的孩子，还包括王伦和赵兰枝。
老太太眼皮跳了跳，片刻后颤着声回答：“都听副帅的。”
说完想往外走，又听见季峥说：“还有一件事。”
“什……什么？”
“是谁把你接到恒城来的？”
季峥之前根本没有让人了解过王志高的家庭背景，不知道他有这样一对qín_shòu不如的父母，更不知道他还有一个奶奶。
赵德山不可能派人把老太太接来坏他的事，昨晚下着那么大的雨，老太太也不可能是自己冒雨来的，必然是有人暗中做了什么。
虽然从目前的结果来看，那个人像是帮了季峥的忙，但究竟是敌是友，还有待商榷。
老太太眼神慌乱的转了两圈，似乎没想到季峥还会问这个，犹豫片刻回答：“我也不认识那些人，赵德山把这两个畜生接走以后，他们就穿着斗笠蓑衣来了，天黑我没看清他们的脸，他们用轿子把我抬到城门外放下就走了。”
“他们也没有说话？”
“说了，是本地口音。”
“身形什么样的？”
季峥问得很细，同时紧紧盯着老太太，观察她的面部表情变化，老太太打眼瞧着季峥，犹豫道：“和……你差不多吧。”
季峥还穿着那身短打，一路策马而来，衣服打湿了，贴在身上，整个人看上去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