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月尽量躲着摄像头快步走着。
在前往机场的最后路途，有一段路是人很少的偏僻地带。
张月不想走那边繁华的领域，那会使得他非常不安。
他现在就如同一只老鼠那般，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发现。
然而，就当他穿过一个胡同，马上就要走完最后的一段小路时。
前方的黑暗中，一个人影渐渐的出来挡在了他的前面。
那人带着组织特有的猫妖面具，看见此人，张月的心不由得颤了一下。
几乎是下意识的，手迅速伸向腰间，取出魂枪。
“砰！！！砰！！！”
然而那人的速度却是明显更快，魂枪的两发射击直接废掉了张月的双手。
“咚！！！”
行李箱掉在了地上。
张月忍着巨痛，掉头就跑，架着两只流血不止的胳膊。
“砰！！！砰！！！！”
然而等待他的却又是两枪，于是两只脚也被废了。
张月立刻就跪在了地上，他的脸因为痛苦而变得狰狞。
却并没有因为痛苦而发出声来。
这是他最后的一点骨气。
——
“哒！哒！哒！”
那个带着面具的男人朝着他缓缓走来。
随后，魂枪指着他的额头。
自己已经油尽灯枯了，张月很清醒的认识到了这一点。
他苦笑，随即闭上眼，静静地等待着死亡。
“为什么要这么做？”
清理门户的面具男开口了，声音很熟悉，张月听出来了，是十一的声音。
即便是现在，那个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的冷静和谦和。
张月脸上的苦笑意味明显更重了，自己最看好的“盟友”，却成了最后杀死自己的敌人。
从这一刻起，张月才彻底明白：
十一和自己压根就不是一个圈子的，他属于那帮怪物们的同类。
张月不想说话，他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然而十一却是继续道：
“想要离开组织，方法有很多。
和老板商量，或者辞职，亦或者付出一定代价，最多也只是去除你在白猫的这段记忆罢了。
你是组织的骨干，虽然不受待见，但也没见有谁真的找过你麻烦。
老板也从来没有真的打算把你除掉，他一直在等你主动去和他谈谈。
明明可以商量着来的事，为什么你就偏偏选择了最烂的这条？”
十一的话让张月明显愣了一下，然而回过神来，却也只剩下了深深的后悔。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有多么的愚蠢。
自己不是李正，即便没了白猫的记忆，只要能和妻子团聚，就依然能好好活着。
但李正就不行了，他女儿就在阴间，失去了组织的记忆，他就回到了一开始。
即便死了都不知道去哪与女儿的鬼魂团聚。
——
自己的妻子还活着，这是张月相比较李正最大的优点。
哪怕这些年来在白猫的记忆突然没了，只要委托别人提前把妻子带到自己身边，那依然是大团圆的结局。
只是……
为什么自己早没想到？
看着面具后十一平静的瞳孔，张月明白了原因。
这是因为地位的关系。
十一与自己不同，他不会背叛组织，又是组织的心腹。
所以无论什么事，他都能从最理智的角度去分析，从而得出最正确的结果。
但张月不行，张月的地位太低了，而且他也一直认为自己的地位很低。
在组织里被当成异类，人缘很差，所以不自信。
所以下意识就把所有人都想成了只会害自己，而不会帮自己的角色。
所以张月骨子里就把十三想象成了对自己有意见的人，因此遇到问题他也不会去商量，而是第一时间选择了逃避。
——
现在明白了，回过神了，然而却是什么都晚了。
“如果我是你该多好。”
张月自嘲，他突然开始羡慕起十一来，不是羡慕十一在组织的地位和人缘，而是这种理智的生存方式。
如果自己是十一，就一定不会被感情冲昏头脑。
说到底，在白猫用当初水蛇那里用过的招数，这本就是致命的错误。
自己，根本就不配成为组织的人……
——
——
——
“动手吧，如果可以的话，我的箱子里有些东西，希望你能看看。”
张月闭上了眼，他并不恨十一，因为换了别人或许连最后的这些话都不会对自己说。
十一姑且还是和其他人不一样的，至少他在组织里从未对自己有所不妥。
“有一个答案我想确定一下。”
张月睁开眼，有些不解，十一则道：
“当初，就在你拉我进组织的那个时候段，我的继父继母出车祸死了。
那是你干的对吧。”
对于这个问题，张月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最后，却终究也得以苦笑的面容回应，道：
“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一开始就是了。”
“一开始？”
张月愣了一下，随即脸上又一次浮现出苦涩的笑容。
他低估了这个自己亲手拉进组织的棋子，从一开始就是。
——
“总之，谢谢你了！”
突如其来的感谢让张月有些错愕，在他看来，那个十一口中的继父是贝贝的亲生父亲，十一或许会在这件事上发难恨自己才对。
然而，不等他再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