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采衣跟着小锦鲤一起上了二楼，早就有人在楼梯口候着，将她们带到了一间包房中。
四月的天气，窗外的桃花开得正热烈而喧嚣，一整树都是粉白颜色。房间里的地板上铺着洁白的长毛地毯，各处的摆件无一不精致昂贵。
只是这些加起来，都没有桌边坐着的那人更吸引人。
一头黑色长发简单的束起，一席简洁的白衣被他穿着却也显得格外雍容雅致。他的脸上覆着半张面具，只露出精致的下颌线和薄而带笑的唇。
他只是坐在桌旁手执茶壶，连整脸都未露全，便已是世间难得的绝美风景。
见到两人进来，那人站起身，如云的衣角微微晃动起来，其上如水流动的隐约暗纹显出那布料的价值不菲。小锦鲤和他对视了好一会儿，恍然道，“啊……是你。”
男人唇畔的笑容更盛几分，“难为姑娘还记得我。”
夏采衣听见两人的话，不由皱了皱眉，“小宝，你认识他？”
“嗯，去年在夜市上曾见过一面。”小锦鲤眨了眨眼。那时候这人一袭黑衣带着面具，在夜市长街上摇曳的灯火中显得妖异又危险；今日里他不过是换了一身白衣，看起来却干净又明朗，仿佛天上云山尖雪，又仿佛窗外桃花瓣上跃动的四月阳光。
“那日不过匆匆一见，今日终于能和姑娘正式认识一番了。”他请两人坐下，又亲自给两人斟了茶，“在下任方圆，正是这赌场老板。”
茶是玉衡产的上等玉叶毛尖，水是特意收集来的梅上新雪，就连茶杯也是天璇的冰瓷杯，透亮的茶杯里淡绿色的茶水，衬着这人白玉似的指尖细腻如雪。
小锦鲤低声道了谢，双手捧着茶杯小口抿茶，等着任方圆还会说些什么。任方圆坐回原位，含笑道，“我观姑娘并非等闲之辈，总来我这小赌场赌钱，想来也非长久之计吧。”
小锦鲤放下茶杯，真诚道，“可是这样来钱快啊。”
任方圆：“……”
任方圆以拳抵唇，掩住笑意轻咳两声，干脆也坦诚到，“姑娘是来钱快了，可是在下小本买卖，这两天可是赔的够惨。”
小锦鲤那双水灵灵的眼眸隔着茶盏上方氤氲的水汽，显得无辜极了，“……对不起哦。”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权当送姑娘开心了。”任方圆又道，“只是姑娘这般赌法，想来也没有几家赌场能经得起折腾的。若是有朝一日附近的赌场都倒闭了，姑娘又当如何？”
小锦鲤从善如流道，“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任方圆笑眯眯的抿了口茶，“姑娘前些时日不是赢了一笔本金么？不如拿去做些买卖，若是想长长久久的来钱，这才是正经法子。我手头正好也有些买卖，倒是很愿意和姑娘一起做些生意。”
小锦鲤想了想，犹豫道，“做生意……我可没有一点经验，你怎么就敢找我一起？”
任方圆修长的十指交错置于桌上，煞是好看。他面具下的那双墨色眼瞳深邃极了，仿佛蕴藏了一整片浩瀚星空，“我只是觉得，赌桌上运气都那么顺的人，做起别的事情来想必也不会太坎坷的。”
小锦鲤沉默着小口抿茶，直到将那杯茶都饮尽，她才起身，“我要回去和阿煜商量一下。”
任方圆也起身，“可以，只是我在这里不会停留太久，还请姑娘尽快做决定。”
夏采衣从进屋后，只问了小锦鲤是否认识任方圆，便再也没有多说过一句话。这会儿她跟着小锦鲤一起出门，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住了脚步。“任方圆？”她看着屋里的男人，哼笑一声，然后面色微沉，声音冷凝，“我不管你打的是什么主意……别想伤害小宝。”
任方圆微微笑起来，优雅又从容，“你知道我不会的。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你们任何人，不是么？”
夏采衣沉默一瞬，然后转身离开，“我只知道……我从来看不透你。我甚至都不知道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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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锦鲤下楼后，就见自家马车又停在了赌场外。
马车的车帘掀起，能瞧见耿煜正半依在车窗边，读着手上的书卷。四月极温柔的阳光描摹出他俊朗的眉眼，英挺的鼻梁，和她亲自感受过的柔软的唇瓣……
……嗯，她的阿煜是好看的，比那位看起来就不知深浅的赌场老板要好看多了。
小锦鲤非常主观的在心里这么下了结论，然后开开心心的一路小跑向了自家马车。
刚上了车，她便被拥进一个熟悉的怀抱里。熟练的找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小锦鲤软声道，“你怎么来了啊？”
“云和说你被赌场老板请去喝茶了，”耿煜拥着怀里香香软软的小姑娘，“我不放心，所以就过来看看。”
小锦鲤玩着他垂落下来的一缕头发，“是去喝茶了，喝的是用梅上雪水泡的玉叶毛尖，有点苦。”
“……”耿煜刮了一下她的鼻尖，“你倒是会喝。赌场老板都和你聊了些什么？”
“他说我这些天赌钱害他赔太多了，所以让我换个正经挣钱的法子。”小锦鲤抿了抿唇，“他说愿意带我和他一起做生意，我要答应吗？”
“你想和他一起做生意吗？”耿煜用下巴蹭着她毛绒绒的小脑袋，“这赌场老板确实是个人物，他既然已经邀请了你，你若也想做些买卖，有他带着倒是更靠谱些。”
小锦鲤想起夏采衣在那楼梯前告诉她要学会自己做决定时的严肃神情，下意识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