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礼怕越闹越凶,几个箭步冲了过去,劝道:“大家住在一处,何苦争来争去的呢?”
“这是阿爷给我刻的,谁都不准碰!”童贯直勾勾望着木剑,虎里虎气宣示主权。
田虎瞥了他一眼,手上猛一用力,作势把木剑往自己那边夺,“我只不过看看,又不要你的,你怕什么?”
“你刚才也这么说来着,可看了又看,看个没完没了!”童贯圆睁着眼,一脸较真。
守礼想劝童贯消气来着,可他目光炙热,怒不可遏瞪着田虎,竟有几分发疯的前兆,守礼瞧着说不动,便打了退堂鼓,退而求其次,晓以利害,试图说服田虎。
“他脾气拗,你别和他斗气,师傅正午睡呢,万一给吵醒了,你俩谁都讨不了好!”
田虎目光一动,想守礼的话有几分道理,还是不要招灾惹祸的好,于是挑衅地啧了一声,闷闷不快甩开手,道:“没意思!”然后背过身去,悻悻然走开了。
童贯抓得紧,不防田虎突然撒手,他脚下定不住,趔趄着往后倒,摇摇欲坠。
守礼眼明手快,紧躜了两步,一把搀住,帮助童贯站定,然后关心道:“你没事吧?”
童贯摇了摇头。
“田虎就玩心大,不是有意要抢你木剑,你大人有大量,消消气,别跟他计较!”守礼开解道。
“我蠢,我知道,他们捉弄我,我也能忍,可是他们不能作践我阿爷留给我的遗物,不能!”童贯咬牙切齿说着,紧紧抱了木剑在怀里,然后如视珍宝地收藏了。
守礼看他满眼真挚,对阿爷无限眷念,忽然就想念爹娘了,不知不觉跟着长吁短叹。
伤感过后,俩人一道回房,守礼才跨进门,就见田虎鬼鬼祟祟从他床头离开了。守礼心下疑惑,转头打量其他人,杨荣、梁芳面面相觑,不敢直视守礼探究目光,曹方、刘桢双双躺着,彭通、曹翔贼头贼脑的,惊慌的手脚没地方安放。
冯宝有点心虚,率先笑道:“守礼,你家在长安哪个坊来着?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我又忘了!”
“好端端怎么又问起这个?我家住在通善坊。”守礼牵强笑了笑,若无其事移到床边,低头坐下,只见包裹襻儿解开了,包裹内的衣物有翻动痕迹。守礼大惊失色,再瞧众人脸色,无不心虚,于是心中洞明,赶忙检查随身物品有无丢失。
“哎,你可别多想啊,我刚才一回来,就见你包裹掉了,好心好意帮你捡起来的。”田虎眉毛乱飞,极力撇清,“至于你包裹为啥打开了,我可不晓得啊,总之和我无关。”
这话落在守礼耳里,守礼觉着很不舒服,便闷闷拴了包裹,然后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多谢!”
田虎有些吃惊,灰头土脸转向自己床铺,其余人见没热闹可瞧,索性都闭了眼歇午觉。
守礼的想法很天真,反正包裹内的东西完好无损,便不必惹是生非,何况这田虎粗声野气的,不光嗓门大,力气也大,只怕不好对付,倒不如大事化小轻省。
重新把包裹收拾好,守礼仰头倒下,打了个浅浅的盹,然后便起来到赵钦门口伫侯。
赵钦推门而出,吓了一大跳,忙定了定神,道:“我睡得沉,害你一顿好等了!”
“我也没等多久,师兄睡得沉,定是累的!”守礼一边说、一边随赵钦下了石阶。
赵钦睡了一觉,看着神姿清发,欣然道:“咱们去库房背个篓子,带着家伙什!”
守礼满口称好。
转头进了库房,只见靠墙堆了七八尺高的雨布,又有俩花架子,摆了不少花苗。赵钦目标明确,到架子后挑选家伙什:铁锹、金剪、竹耙、碎石子、还有一些肥料和细土。
赵钦体谅守礼瘦小,主动扛了竹篓,背篓内放了三大件和细土,剩下肥料装入算袋,命守礼背着。
准备妥当。两人慢慢而行,一路过永庆、祥云二楼,便到内苑,进入后宫地界。
“咱们虽是黄门,可也不能眼睛乱瞟,当心着点,别冲撞了贵人,前年就有个黄门不懂事,给剜了眼睛!”赵钦一边提点守礼,一边把篓子挪了挪,换了个舒服的位置。
守礼点头,双眼一抬,只见不远处日光熠熠,珠宝耀眼,一群粉脸生春云鬓堆鸦的宫女两两一列,簇拥俩花容月貌、宝髻高耸的嫔妃迤逦而来,身后另有仪仗,金瓜、宝盖、蕉扇、香炉、蝇拂、避素,齐整整的,还有端巾栉、捧盂盆的黄门。
赵钦遥遥看见,神色慌张拉了守礼的左手,靠边跪下,然后小心提醒守礼道:“我的娘啊,真是出门没看黄历,这两位是皇后和贵妃,把你嘴巴给我闭严实了。”
守礼本不紧张,反被赵钦这反应吓得够呛,只好一老一实跪着,连头也不敢抬。
脚步声渐渐逼近,环佩叮当响间,只闻一妇人娇.喘细细,感喟道:“果然心力不济了,这才赏了一个时辰的花,不觉就腰酸腿疼了,怪道都说人老先老腿呢!”
另一妇人道:“皇后娘娘这是省力气为陛下熬汤呢,不似嫔妾,昨夜又犯偏头疼了!”
“咱俩真是同病相怜,我前日也犯了头疼,辗转难受了一夜,天明才好受些!”许皇后唉唉叹气,“还是陛下那日言之有理啊。他说,众擎易举,独木难支,内苑诸事庞杂,零零总总,本宫便三头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