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山没有坐下,也走到窗边。青林花楼仅五层,虽不算高却也是青林郡城内少有的高楼建筑了,从窗边可以俯瞰青林郡城内,视野极为开阔。他顺着李花花的视线望过去,见到街上已热闹了起来,人来人往,有巨贾豪绅、走卒小贩、文人书生、郎中相师、地痞恶棍,各式人等,人生百态。
李青山闻到一股幽幽香味,显然是李花花身上散发出来的。细细瞧了瞧李花花,只见她穿了一身紫色长裙,长发随意笼着,用一根玉钗松松簪着。侧颜精致,睫毛细长。
李花花似乎也知道了李青山在瞧着她,眼睛眨了几下,睫毛一动一动,轻启朱唇说道:“公子是读书人,不知道什么叫非礼勿视么?”
李青山说道:“美人在前,视而不见,岂不是更加无礼?”
李花花撤回托腮的手,咯咯笑道:“公子真会说话。瞧你也不像是油腔滑调的人,怎么说起话来一点都不从心。”
李青山微微一笑,说道:“姑娘也不像青楼之人,不是也做起了花魁。”
李花花眼里闪过一丝诡异,微笑着并不答话。
李青山继续说道:“李姑娘在窗前看了那么久,在看什么?”
李花花走回桌子前坐下,笑道:“随意看看罢了。公子怎么关心起我在看什么,您不是来吟诗、听曲、下棋的么?”
“李姑娘这模样,可不像随意看看。是见景思人,还是思乡心切?”
“思乡心切?你怎知道我不是本地之人?”
“姑娘这口音实在不像东州之人。”
“公子可是说错了。奴家确实是东州之人,祖上及父母籍贯均在东州之内。只不过奴家从小在外地长大,这次也是第一次回东州。此次回来,却是只剩奴家孤身一人了,唉。”李花花突然神色哀伤,显然说话不假。
“如此说来,小生倒是有些个姑娘相似。我是在东州边上被捡回去的,从小没父母,连祖籍是不是东州都未可知。”
李花花一整面容,脸上哀伤消散,娇笑着对李青山说道:“公子,我们就不说这些伤心事了。今天公子来这,不就是想快活的么?奴家卖身是做不到的了,给您弹唱个曲儿?”
李青山道:“愿听姑娘安排。”说完掏出一整叠银票放在桌子上。
李花花莞尔一笑,看也不看,也不收起,说了一声“你随我来”,起身走了出去。
李青山起身跟着她。只见她聘聘袅袅,往西厢房走去。到了西厢房,竟然还有个楼梯,直下后院。到了后院,走过曲曲折折的长廊,经过两三处假山,到了一处水榭之上,竟有个厢房。房内琴瑟琵琶各类乐器均是齐全,异香扑鼻。桌子上竟然已备置美酒佳肴。
李花花指着酒席,媚笑道:“公子且入座,边喝酒边听奴家唱个曲儿。”
李青山坐下,却一脸尴尬,因为他不会喝酒。他红着脸倒了杯茶,捧茶坐着心想:“回头还真得喝一喝酒。这第一次喝酒,找谁喝呢?”他脑海中闪过上官英华的模样,吓得一激灵,干净回过神来。
李花花一入坐,轻抚琴弦,低吟浅唱道:
“君可知流离天外川,风霜历尽苦难言?”
“冬去春来月还寒,苍茫千峰万仞山。”
“神州春景应漫烂,胡地风沙犹入天。”
“莽莽沙似雪,滚滚尘如烟。”
“难闻黄鹂声,不见芙蓉脸。”
“常问何时还,思归衰容颜。”
......
李青山品着好茶,闻着异香,听着曲儿,望着眼前的姑娘,忽然间双眼迷离,恍恍惚惚似乎到了天外之地,十分倦意上来,竟睡着了,翻滚在地上……
琴声嘎然而止,李花花站起来,眼中露出一丝嘲弄,朝着李青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