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恕一行四人退了房。
店小二牵来马,看到二位黑发美服、鸡皮老妪不由瞠目结舌。
多看几眼再多看几眼。
再听那老妪声音,分明是少女清脆细嗓。
奈何昨日朱颜,今日白发?
平明怪事多。
四个人四匹马。
阿宁、苏豆蔻共乘一匹。
苏豆蔻:“明日起我开始学习骑马。”
榆钱儿:“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纪恕:“明日争鞭,又将南陌垂杨折。”
阿宁:“明日登峰须造极,渺观宇宙我心宽。啦啦啦……”
出了院门,来到大路,青春做伴,催马扬鞭。
今日天气好,心情也好。
苏豆蔻昨日乘马身累心更累,整个人可谓身心俱疲。
总之是怕摔。坐在阿宁身后双手死死搂着阿宁的小腰,要么死死抓住阿宁的衣服,惹得阿宁也是一百二十个不舒服。
催马扬鞭……也不能跑很快。
刚跑不过几里,听到后面有人呼喊:“公子等等——,前面公子请等一等——!”
公子……
几个人听力都好,闻言诧异,好奇心使然,纪恕和榆钱儿率先停了下来。
只见一匹马背上驮了一个中年男人,从他们后方赶了过来,喊话者正是来人。
“谁啊?”阿宁问道。
榆钱儿摇头,不知。
几个人各自看了一圈,分别从对方脸上看到了不解。
陌生来人好歹骑马奔了过来。到了他们面前缰绳一勒,翻身下马,抱拳施礼道:“冒昧了,冒昧了!在下李秋生,前方十里渠李家庄人氏,方才于眠风客栈见识几位才情高妙,特赶来恳请几位帮忙。”
说罢眼睛又忍不住看了阿宁和苏豆蔻两眼。
重重揖了两揖。
苏豆蔻眼中出现出一丝玩味。
大概好玩的事情来了。
榆钱儿首先发话:“请问阁下认得我们?”
他坐姿随性,马鞭抡指一圈。
看起来说不出的纨绔。
纪恕暗笑一声,又装!
自称李秋生的中年男人更加确信这几人非同寻常了。
这男人眼神精明,但态度诚恳,姿态放得也低,莫名给人一种诚实可信感。
一看就是个长跑江湖的。
生意人。
纪恕道:“不知这位大叔唤住我们所为何事?”
李秋生道:“方才在眠风客栈大堂用饭,李某无意间见二位……女公子转瞬之间变了形貌,在下便想,上天垂怜,我这是遇到高人了!所以,几位公子出发之后,李某随后跟了上来,碰一运气!”
李秋生说完,又抱拳施礼道:“还望几位公子见谅!”
苏豆蔻眼角带笑,侧面拢嘴低声对纪恕道:“纪灭明,人家八成是看上你化妆术了。”
纪恕面上不置可否,心中却也有了思量:除了给阿宁和苏豆蔻化妆,自己并没有做出格之事,自问行事还是低调的。
如此看来,还是太招摇了。
阿宁则默不作声,静观其变。
从纪家堡出来之时,爹爹和阿娘就细细嘱咐过她,遇事不可自作主张,万事听恕哥哥和榆钱儿哥哥的。
榆钱儿使了个不着痕迹的眼色给纪恕,对李秋生道:“我们着急赶路,恐怕不便帮忙。”
纪恕一脸笑意,人畜无害:“确实如此。”
李秋生听闻此话,立刻急了,忙道:“二位公子见谅,李某实在是毫无办法才想到或许你们能帮我一帮。还请诸位听我把话说完,可好?成与不成,李某都不会亏待几位!”
李秋生面上带着期待与乞求,眼巴巴等着他们答应。
榆钱儿:“你那么确定我们可信?”
李秋生:“李某做生意走南闯北十几年,自信看不错的,几位公子面善,十之八九出自有教养的大户人家。”
这马屁拍得不着痕迹,听着着实让人受用。
榆钱儿:“我们一旦出手,酬报自然不低。”
李秋生:“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纪恕道:“你且说说何事需要我们相帮吧。”
李秋生为人还是地道的,距他们不太远处,有好几个伙计打扮之人赶着马车时不时朝这边望望,落在后面并不上前,应该就是李秋生的随从没错,相必是专门一旁听命的。
李秋生面露凄然道:“实不相瞒,在下年过不惑,膝下原本二子一女。如今犬子俱已成婚,只是可怜我那十四岁的小女儿。”他长叹一声,眼中带泪,接着道,“小女儿玉莲……那一日暑气蒸腾,天热得紧,又恰逢正午,莲儿去庄前池塘浣衣,不想正有两个两三岁的娃娃在塘边嬉戏。正午时分许多人家正准备午饭,池塘周围四下无人,小娃娃家里长辈也一时不察孩子并未在家。莲儿正待放下水盆唤娃娃上来,谁知……”
李秋生忆起伤心往事突然有点说不下去,眼中居然流出了两行热泪。意识到自己失态,他赶紧撩起衣袖擦拭眼睛,满含歉意道:“公子见笑了,对不住!——莲儿见两个娃娃不慎猝然滑入水中,霎时不见了踪影,急忙扔掉手中衣物跳入池塘施救……莲儿本就水性不好,等救出俩娃娃,她,她……”
下面的话不用说,大家都明白了。
莲儿为救人自己必然是活不成了。
本是个良善的小姑娘。
李秋生接着道:“三年了,莲儿她娘不能接受莲儿没了这个事实,起初每日以泪洗面,后来渐渐神志不清,非要说莲儿还活着,还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