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斌看到有那么多只眼睛看着自己，有点不好意思，脸微微泛出一点红晕。现在和刚才汇报战情时不同，刚才他是例行公事般汇报，是在念早就写好的稿，他可以低着头看稿纸，不看别人，而听的人也多数不会看着他，只是漫不经心地用耳朵听着。
现在不一样，现在说的话他之前完全没有想过，更不可能预先打稿，他完全就是在临场发挥。而且，因为事关重大，在场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几十只眼睛齐刷刷地注视着他，令他紧张得额头已经有点冒汗了。
张苞刚才说什么直~捣黄龙其实不过是气话而已，而且他说的黄龙也不是指鲜卑王庭所在的弹汗山，而是指鲜卑大军的主力所在。他没想到这个小参谋竟然真的提出攻打弹汗山，他到底是无知还是胆大包天？
张苞道：“你到底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张斌咽了一口口水，又伸手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强行稳定了一下心神，用略微有点颤抖的声音开口道:“如果将军要找鲜卑人的老巢，那鲜卑王庭所在不正是最好的目标吗？众所周知，当年檀石槐将王庭设在弹汗山。
而步度根是檀石槐的孙子，他这一部的鲜卑人老巢正是在弹汗山。如此一来，我们只要直冲弹汗山去就行了，再也不用怕找不到敌人的主力，也不用怕敌人因畏惧我们大军的到来而逃跑。”
张斌这句话包含了以下信息：弹汗山的鲜卑王庭是个著名的地方，当然，不是著名的景点，而是一个著名的“城市”，相当于鲜卑步度根部的首都。这个城市是建立在一个固定地点的，不会像一般的草原部落那样可以随时转移。
既然是个著名的地方，那么也就意味着，会有很多人认得去那个地方的路，也即是很容易可以找到向导带路去那个地方。第一师如果是以这个地方为目标，就不用担心迷路，也不用担心找不到地方。
张斌的话还有一重隐含的意思：弹汗山是鲜卑人的王庭，对于鲜卑人来说，具有特殊的意义，他们不可能允许外人亵渎这个神圣的地方。如果汉人真的攻陷这个地方，将是对鲜卑人尊严和荣誉一种严重的践踏。
弹汗山的王庭现在已经是一个“城市”了，虽然这个城市规模不算大，建筑也不算多，很多人还是习惯住在帐篷里，但是里面毕竟已经有了很多固定的建筑物。
而且但凡是固定的建筑物都是一些重要的地方，例如皇宫、祭坛、庙宇之类的。这些东西不是说舍弃就能舍弃的。这个地方已经不是只有几顶帐篷的部落聚集地，也即是说，鲜卑王庭不是想搬家就能随便搬家的地方。
可以预料，鲜卑人一定会千方百计阻止第一师靠近弹汗山，一定会想尽办法在汉人的部队到达王庭前将之消灭。只要第一师前去弹汗山，整个战局就会攻守易势，本来的侵略者将变成防守者，本来的防守者变成入侵者。到时候，鲜卑人必定会主力尽出，被逼和第一师决战。
这一条计策的确很妙，从兵法来说叫做攻敌之所必救。既然找不到敌人的主力决战，那就攻击一处敌人必须救援的地方，逼敌人的主力主动来找我们决战。
现场一些心思机敏的人已经想到了张斌这些话隐含的意思了，但是，一些心思没那么多的人还不知道他的话后面含有那么大的信息量，所以有人问他“为什么”。
于是，张斌耐心地解释了一遍，让大家都知道选择弹汗山为攻击目标的好处。可是，这个纵有百般好，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有些人并没有看出这个缺点，但是熟悉地理的将领却对此了然于胸，张苞作为第一师的最高长官当然不是草包，他一眼就看到这个致命的缺陷。
张苞问：“张参谋，你的计策好是好，可是你可知道，弹汗山离晋阳有多远？”
张斌拱拱手道：“禀将军，卑职刚才看了地图，目测估计有上千里。”军的军事地图不是老式的地图，而是引入了比例尺的新式地图。虽然这年代的测绘手段很落后，不过大致的方向和远近还是可以显示出来的。
“中情局”成立以来，其中有一个任务就是收集各地的地理信息，协助有关部门制作各地的地图。刘厚将后世和地图相关的一些知识通过左慈传了出来，现在蜀军用的军事地图无疑是三个国家中最先进的，虽然还没有经纬度这么厉害的东西，但是按比例测量距离这一功能还是有的。
“嗡......”听到张斌这话，大帐中众将议论纷纷，整座大帐登时响起了如同苍蝇群飞舞时发出的嗡嗡声。
“你既然知道有上千里的路程，还提出这样的计划？你可知道，在草原上长途行军是很危险的事情？草原广阔无边，我们一旦进入草原，就没有地利可以依凭，也无法找到掩体，四面八方都有可能是敌人进攻的方向。
这样的环境下，我们的防守难度很大。而且，敌人都是骑兵，来去如风，又熟悉草原的环境，他们很可能会在夜间发动袭击，再在我们发现后从容离去。
如果他们没日没夜地这样袭击、骚扰我们，我军很快就会疲劳不堪，到时候就算能去到弹汗山，也未必还有精力攻打人家的王庭。”张苞道。
“将军，其实在草原上行军也不一定是不可能的事情。在几年前陛下已经就在草原上行军和作战给了一些建议，并且在军事研究院成立了一个研究小组，专门研究解决这些问题。现在已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