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理解这一切,但我还是有很多的不理解。
“可他现在不是又来了吗?现在来,还有什么意义?”我失神的说着,其实愤怒过后,冷静下来,我并不会真的责怪阎天擎,只是……只是意难平罢了。
胡定棠伸手揉了揉我的头,一只手拖住我的下巴,另一只手朝着阎天擎的左手袖口指去。
他这么一指,我才看见,阎天擎宽大的袖口之下,那只刚劲有力的大手之中,稳稳地攥着一把骨钏。
那骨钏我再熟悉不过了,那是我母亲的兵器,曾经送给我,保护过我一段时间。
我转头看向胡定棠,整个人仿佛都在一瞬间活了过来,激动的话都说不完整了:“我……我……我母亲?”
“傻姑娘。”胡定棠笑道,“你忘了,你父亲可是冥王,这天地之下,但凡有生灵陨灭,都是要经由他手的,是灰飞烟灭,还是转世投胎,那都在生死簿上好端端的写着,你认为小姑姑有他庇护,真的会魂飞魄散?”
“小姑姑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平生都在为狐族奉献,功德加身,如果没有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发生,她以后可是要擢升天庭的,如果成不了仙,难道还能做不了鬼吗?”
胡定棠的一番话,说的句句在理,对啊,老天爷不可能那么不开眼的。
胡定棠又幽幽的加了一句:“或许,他就是在等这一刻吧?”
阎天擎在等这一刻?
等我母亲死去的这一刻?
我顿时恍然大悟!
当初,阻碍阎天擎和我母亲在一起的最大障碍是什么?
就是我母亲是狐,是狐族的圣女,不可能抛下整个狐族,跟阎天擎走。
不同种族的爱恋,本身就是不被祝福,难上加难的。
再者,如果我母亲没有死,还是狐,那这就是狐族的事情,阎天擎还是不好插手,但我母亲现在死了,成了一抹魂魄,那就该冥界管了。
阎天擎这才好光明正大的来拿魂,谁阻碍他,就是在阻碍冥王办公,多好的由头?
不得不说,阎天擎这小算盘简直打得叮当响。
这么多天来,胡定棠难得的好心情,搂着我说道:“我现在是真的开始羡慕小姑姑和小姑丈之间的感情了,以前总是听族内的人偷偷地议论,我没有见证过当年他们之间那场轰轰烈烈的跨族之恋,而今天,我却身在其中,彻底的感受到了。”
不仅仅是胡定棠,我也是。
有些感情是两情相悦,众人祝福,水到渠成的,而有些感情,从一开始便是禁忌,便是被所有人不看好的。
有些人,在磕磕绊绊中,就那样放弃了,而有些人,无论你沧海桑田,始终都不会改变。
阎天擎对我母亲的感情,可以称得上是惊天地泣鬼神了。
他尊重她,却又无法放开她,只能用自己所能办到的一切,步步为营,最终牢牢地将她圈在自己的势力保护范围之下。
从此,天长地久,不离不弃。
我不由的看向胡定棠,心扑通扑通的乱跳,像是有千言万语想跟他说,脑子里面却一片空白,什么都说不出来。
胡定棠却张嘴说道:“小九儿,我对你的感情,也会如此,山崩地裂,海枯石烂,无论走到哪里,我都不会松开你的手。”
这份表白,来的很不是时候,在这种形势下,哪来的精力风花雪月?
但我却感动了,也不知道是因为阎天擎对我母亲的感情,还是因为胡定棠这突如其来的表白。
我红着脸推了他一把,没说话,别过脸去,透过结界看着外面。
胡定棠握住我的手,也不多说,也看向外面。
高手之间的对决,并没有太多的纷杂,阎天擎始终就站在原地,手中的球形真气不断的推出收回,每一次都能击碎大片的黑色藤蔓。
曼陀罗花妖在我们面前张牙舞爪,在阎天擎面前,却渐渐变得被动,没过多久,天空中忽然一声嘶鸣,一只老鹰般大小的血色乌鸦从天边迅速的冲了过来,紧接着,大片大片的血鸦随之而上。
看到那些血鸦的时候,我立刻想起,不久前,我就曾被血鸦救过命,原来,这些血鸦也都是阎天擎的人啊!
成百上千的血鸦扑棱着翅膀,密密麻麻的盖满一片黑色藤蔓,不停的用尖锐的喙啄着那些藤蔓,一嘴一个洞,大片大片的藤蔓在这些血鸦的攻击下,腾出一股一股的黑气,消失的无影无踪。
整个禁地地动山摇,像是要大地震了似的,随着地面的抖动,一具具尸体从地底下冒了出来,伴随着各色各样的冤魂厉鬼。
这些之前我们都见识过,所以看到的时候,也不惊讶,毕竟曼陀罗花妖已经被封印在这里这么多年了,凡是能调动、能利用的,他全都早早的收为部下,为的就是在他出关之时,为他所用。
但当那些东西刚刚出现的时候,前方黑雾之中,一阵一阵的铁链互相撞击的声音也跟着传来,由远及近。
我和胡定棠都盯着前面那片黑雾,当看到拖着锁魂链从黑雾中一步一步走出来的阴差的时候,我们并没有惊讶。
有冤魂厉鬼作乱,阴差出来锁魂本是职责所在。
“有个冥王父亲真好。”胡定棠没头没尾的来了这么一句,“恰好这人还是我的老丈人,更好!”
我当时便想伸手,狠狠的给胡定棠头脑上一个脑蹦子,这人脑子里面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