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头:“我回去写,你去接我外婆。”
胡允熙想了想,转身走到蕙兰那边,拉着蕙兰的膀子窃窃私语,没多久,蕙兰便架着马车离开了,应该是去接我外婆去了。
胡允熙则跟我一起回到店里,看着我一笔一划的写,时不时的纠正一两句,到了最后,几乎就是她在说,我在写。
那些对我们这段感情的贬低,就连我自己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但我脑子却是清醒的,这一走,我便再也不会期待与胡定棠还有任何的交集,以后,山长水短,天各一方。
写完了之后,胡允熙拿起那封信仔细的欣赏,而我则开始收拾东西,穷家富路,钱财干粮必不可少,只要能找到合适的地方安顿下来,我就不怕凭我的手艺挣不到钱。
这一夜发生的事情太多,时间过得真快,等到我再见到外婆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
送我外婆回来的,是胡氏公馆的另一辆马车,配了一个车夫,胡允熙交代他将我们在天亮之前送去临安城的火车站,买最远的火车票,看着我们上车之后再回去复命。
之后,她便上了蕙兰的马车,离开了。
“小九,你这是要干什么啊?”外婆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些担忧。
我将包裹拿上马车,然后扶着她上去,马车立刻动了起来,我安排外婆坐稳了,才说道:“外婆,我们要离开临安镇了,以后在外面再找个地儿安家立命。”
“你跟胡三爷好好的,怎么忽然又要离开?胡三爷允许你走?”
“他现在自身难保,狐族的人找上门,将他带走了,我们留下来,很可能朝不保夕。”
外婆倒抽一口凉气,不过很快便也接受了这个事实:“也罢,狐族的事情我们不掺和也好。”
“外婆,对不起。”
外婆在临安这个小镇上生活了这么多年,年纪又大了,还要跟着我流离失所,她心里一定很难过吧?
外婆握着我的手说道:“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临安镇从出了金矿那事儿之后,早就不安定了,外婆早年也不是临安镇的人,也是跟着别人逃荒逃到这儿来的,小九落根在哪儿,外婆的家便在哪儿。”
“外婆,你真好。”我伏在外婆的膝头,汲取着这最后的温暖。
随着马车渐渐驶离镇上,朝着临安城唯一的火车站而去的时候,说心里面不难过是不可能的。
我跟胡定棠的相遇并不是那么太美好,但是一个多月的相处,让我们的心在悄无声息中慢慢的靠近,却在这个时候硬生生的被分开,并且此生可能再也不会重逢,更何况,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很快还会娶胡允熙为妻,这一切,真的很难让我在短时间内完全接受。
难受,是真的难受。
不知不觉的,眼睛就有些湿润了,我把脸埋在外婆的腿上,根本不敢让她看到,怕她担心。
“我们走了,胡三爷该怎么办呢?”外婆忽然说道,“小九,其实你心里也是不想走的吧?”
我摇头,闷闷道:“狐族那么多人可以帮他,我们不用担心他,自己过好就行了。”
外婆便不再多说什么,怅然若失的看着车帘,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一路颠簸,我迷迷糊糊的都开始昏昏欲睡,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安静的坐着的外婆,忽然开始呼吸急促起来。
她两只手揪着自己的领子,眉头紧皱,嘴微微张着,看起来像是喘不上气来似的。
“外婆,你怎么了?”我赶紧问道。
伸手去拉她的手,却发现她的手冰凉冰凉的,像是从冰窖里面刚拿出来似的。
“停车,快点停下来。”我冲着外面车夫喊道,但是车夫置若罔闻。
这车夫是胡允熙的人,他只听胡允熙的命令,而他接收到的命令就是在天亮之前将我送到火车站去,中途根本不会停的。
我摇了摇外婆,她掀开眼皮子看了我一眼,嘴里喃喃道:“没事,我没事。”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刻问道:“外婆,是不是你体内的阴煞之气发作了?”
金丝蛊消失之后,外婆体内的阴煞之气被胡定棠的人驱除了一大半,剩下的,得靠她自己长年累月的慢慢的清除,其实之前她的情况已经趋于稳定了,怎么突然就感觉加重了很多似的。
外婆紧要牙关,话都说不利索,却用力的想要将我往马车外推:“走,走。”
“外婆,你别说话,我帮你逼阴煞之气。”我说着,调动起身体里微弱的真气,朝着外婆身上拍去,可是真气刚刚流入外婆的身体,却又被一股强大的阴气给挡了回来。
当时我喉咙里面便一片腥甜,捂着心口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不对,外婆这种状况不像是身体里剩余的阴煞之气发作,她的身体里的阴煞之气很多很强。
外婆浑身都打着摆子,眼睛瞪得圆圆的,一直盯着我,那眼神分明是在催促我,快走!
直到那会儿,我才忽然感觉到,整个马车车厢里面的温度似乎有点低,半夜里都没觉得这么凉,这会子天都快亮了,怎么反而更冷了似的?
我挣扎着爬起来,那时候已经明白凭我自己是没办法缓解外婆的痛苦的,转身掀起车帘,想要叫车夫停下马车,帮一帮我们。
可是当车帘掀起来的那一刻,我愣住了。
正在赶马车的,并不是之前胡允熙安排的车夫,不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