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不是回来了嘛,雨天路滑,路上耽搁了一下。”我说道。
管家指着楼上道:“你先去看看三爷吧,你走后,他睡了一会儿,然后忽然发作,情况很不好。”
“我知道了。”说完,我就朝着楼上走去。
胡定棠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一点,整个人蜷缩在床上,咬着牙,闭着眼,眉头拧成了疙瘩,半边枕头都被冷汗给浸湿了。
我进去,房间里本来守着的人全都退了出去,我坐到床沿,伸手搂住胡定棠的肩膀,整个人伏在他的身上。
他睁开眼睛,看到我,顿时翻过身一把将我搂在怀里,用力之大,勒得我骨头都疼。
“我听他们说你离开了。”他像个孩子一样,将头埋在我的肩窝上小声抱怨。
我心里一痛:“你也怕我跑了?”
“希望你跑了,又不希望你跑了,我很矛盾。”胡定棠如实道。
我苦笑道:“我能跑去哪里啊,总不能就这样丢下你。”
胡定棠只是抱着我,不说话了,整个人绷的很紧,就这么抱了一会儿,我的肩窝已经一片湿润,都是他的冷汗。
他身上很凉,衣服从内到外都泡在汗水里,我心疼道:“很痛是不是?”
“有人想我死。”胡定棠说道,“我有心理准备,这才是第一波,接下来还会有更难熬的日子等着我。”
“别怕,还有我陪着你。”我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公馆里出了内奸,得慢慢的让他现出原形,我已经拿到我想要的东西,能减轻你的痛苦,但用药不能太重,我们得给他机会让他继续迫害你,从而找机会抓住他。”
胡定棠一愣,不知道是没想到我拿到了阴寒无比的曼陀罗,还是不相信公馆里出了内奸,但随即他点头:“都听你的。”
我让胡定棠靠在床头,然后拿出荷包,递给胡定棠,说道:“我没见过你的父亲,但从你们的描述中,我能推测出,他的病也并不是天生就有,而是后天形成的,这种反骨的形成条件很复杂,我不知道他是去过什么阴煞无比的地方,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导致了体质的变化。”
“而这种变化是深入骨髓的,以致于遗传给了你,我没有能力帮你拔除毒素,只能想办法巩固你的骨骼,但无论怎么做,都是治标不治本,有可能只能缓解你几个小时的疼痛,有可能是两三个月,长此以往,这也不是个办法。”
“你能做到什么程度就做到什么程度,别为难你自己。”胡定棠说道。
“一切都要从源头找起。”我说道,“如果真的想要了解你的病灶,得从你父亲身上找。”
胡定棠不可置信道:“我父亲已经死了数万年了!”
“尸骨呢?”这些天,我想了很多,特别是关于胡定棠的病,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出路。
胡定棠摇头:“他去世的时候,我爷爷已经将我送去了舅舅家,临走之前,我见了他一面,他只是不要我去记恨谁,不要深究,说对不起我,但……我恨!”
“后来,至于他的身后事是怎么处理的,已经成了族内的禁忌,没有人敢提及,久而久之,甚至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这世上曾经还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了。”
我忽然就有些同情起胡定棠来了,犹豫再三,还是问了一个我明知道不该问的问题:“胡定棠,那……你的母亲呢?”
胡定棠猛地看向我,果然,这个问题是他心里的一根刺,我赶紧说道:“没关系,你不想说,我便不问了。”
我说着,站起来,指了指外面:“我去让管家给我准备东西,一会给你治腿。”
我转身要走,他一把拉住我,我一个踉跄又重新坐了下去,他顿了一下,说道:“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吐血死的。”
我没有多问,只是安静的坐着,等着胡定棠娓娓道来:“她的名声不太好,背负了很多骂名,整日郁郁寡欢,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从我记事起,她就一直喝药、吐血、卧病在床,直到有一天夜里撒手人寰。”
“她不喜欢我……”
“也不喜欢我父亲……”
长久长久的静默,胡定棠没有再往下说,我能感受到他的悲伤,一个女人,嫁给了一个男人,生下了孩子,却不爱那个男人也不爱自己的孩子,郁郁而终,不难猜测,她心里住着别人。
只是那个‘别人’又是谁呢?
胡定棠不想说,这就说明,那个人或许他们都认识,因为心知肚明而难以启齿。
“嘶……”胡定棠忽然倒抽一口凉气,脸上表情都变得扭曲起来,腿痛又加重了。
我赶紧去叫管家,准备我需要的东西,然后回到房间里,将荷包里的其中一颗曼陀罗果子夹出来,混合着符水慢慢的碾碎搅匀,直到淡黄色的符水渐渐的变成黑色。
“其实我并不想给你用这东西。”我一边搅着符水一边说道,“这东西阴寒无比,注入到你的膝盖骨里,是以毒攻毒,次数用多了,曼陀罗里所带的阴煞之气就会侵入你的身体,时间长了,会改变你的体质,对你的修炼也会产生一定的影响。”
“我修炼这么多年,修炼天赋极好,难道你还怕我会走火入魔?”胡定棠不以为意。
我张了张嘴,想要辩驳几句,但最终忍住了,其实他现在这种心态更好一些,说多了,反而让他有心理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