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李代桃僵 (1/2)

三月初，我们准备从北门进入金陵。

“当年就是在这儿，李煜递上了请降书。看到那边的码头没有，我们就是从哪儿坐船离开金陵去了开封，我还记得我爹娘当年站的位置……”

我絮絮叨叨给凌七说着当年的情景，亦或者是想要说给自己听。

“小姐准备先去哪儿？”

“直接回周府吧。”之所以选择直接去周府是因为我知道，此刻跟在我身边的人绝对不止一个凌七。按赵光义的性格，一定会在我身边安插不少眼线。

只有直接回周府，才能让赵光义相信我是因思念父母回的开封。

入府许久，爹爹和娘亲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家人抱在一起哭了许久才逐渐将情绪稳住。

才短短几年，爹爹和娘亲好像就老了许多，头上都是遮不住的白发。

娘亲说，她以为她这辈子都看不见我了。

是啊，我又何尝不是这样以为。

凌七识趣的和管家他们退了下去，将大厅留给我们母女三人，不一会，丫鬟领着两人进来。

“妹妹，许久不见。”

“姐姐。”没想到进来的人会是姐姐和尚文。

我回头看了一眼爹爹和娘亲，他们朝我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自己已经和姐姐相认的事实。

姐姐说，自从李煜请降入了开封以后，她和尚文便以投靠亲戚的名义住了进来，一年后被收为义女，正式成为周府小姐，也算是有了机会报答爹爹与娘亲的养育之恩。

“这样子好，这样子好……”是啊，这对姐姐而言才是最好的结局，这辈子我总算守住了那么一些人和事。

“当年，委屈敏儿了。”我知姐姐说的是将我抛下独自出宫的事。

尚文没有看我，只是独自一人坐在旁边。

“不委屈呢，李煜他待敏儿也是极好的。”

“开封的日子，还好吗？”

“挺好的，除了有点想家，其余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李煜也是如以前一般宠我。”

“这就好，这就好……”娘亲抹了抹眼泪，又抬头强撑着对我笑。

“如今好不容易回来，就不走了吧。”

“嗯，不走了。”其实我们都知道我是留不下来的，但是看到娘亲和爹爹的眼神，离开二字便再也说不出来了。

晚上，我们一家人总算能和二十年前一般吃顿团圆饭了，这还是自姐姐成婚以后第一次一家人坐在一块吃饭。

娘亲不断给我与姐姐夹菜，一切都好像没变，一切又都回不去了。

饭桌上，我第一次见到姐姐和尚文的孩子，才三岁，唤周重生，是个粉粉嫩嫩的小男孩，眉眼间还有几分仲宣的样子。

周重生好啊，如今的生活对姐姐而言又何尝不是重生呢。

睡觉时，娘亲坚决要与我挤在一起，她说她要好好守着我，言语间像极了小孩。父亲心疼母亲，只交代了一番就先行离了去。

房间还是原来那间，里面的摆设一点没变，还和我初入宫时一样，娘亲说一直不敢换，就害怕我哪天突然回来会不习惯。

“好在，老天有眼，让我的敏儿又重新回到我身边。”

“嗯，敏儿会一直陪着娘亲。”

接下里的十几天的时间，我都没有离开周府，每日就跟在娘亲身后，做做女红，下下棋。

府里的下人都说，自我回来以后，娘亲的嘴巴都快笑到脑后跟去了。

娘亲是真开心，但最开心还是要数重生，整日跟在我屁股后面，一口一个小姨叫着，完全不顾一旁吃醋的亲娘。

很多时候，我都会在不经意间将重生看成仲宣，当年那个小小的男孩子要是还活着，也差不多娶妻了吧。

半个月以后，我按照赵光义给的地址去了窅娘的坟前，果然如赵光义所言，这是一处风景不错又极为安静的地方，往前不到一里，就是潇潇谷，那儿还躺着我的另外两个挚友。

再后来，我对着窅娘的坟整整埋怨了一个上午，凌七觉得我有病，自顾自找地儿睡觉去了。

“当初你突然跳河，真的不是因为赵光义吗？”临走，我缓缓抛出了这么一句，但对面的人，再也不能给我回答了。

“罢了，这可能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最后一次来看你了，往后你若无聊了，就往前走走，可以找余莲公主他们玩玩，报我的名字就好。”

我起身，又顺路去看了一眼余莲和空林，当初驸马失踪，无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所以碑上只有余莲一人的名字。

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我拿出匕首在墓碑上刻了起来。

“我走啦，不要谢我，改日会让檀香带着予安那小子过来看你们的。”我拍了拍手，转身离去。

身后的墓碑还和以前一样立在那儿，只是余莲旁突然多出了空林两字。

晚上，姐姐突然出现在我房里，还特意撒娇说要吃母亲炖的莲子汤，将母亲支了出去。

“我见过檀香了，她让我问你要不要去看看喜乐？”母亲刚一走，姐姐就迫不及待的将话说了出来。

“其实，我这次回来是赵光义同意的，凌七也是他的人。”

“妹妹这话什么意思？”

我叹了口气，将自己入了开封以后的生活细细说给了姐姐听。

“所以，妹妹是害怕……”

“嗯，我不知道除了凌七以外赵光义还在我身边安插了哪些眼线，万一他知道喜乐是我女儿的话，定不会让喜乐继续生活在金陵，我不能让她和我一样失了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