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凄冷。
残月如勾,映照着峭壁远山更显黑暗狰狞。
因着这关前有绝涧深谷,山风呼啸声十分怪异,果似幼儿大哭一般,夜深人静时,听起来令人毛骨悚然。
山上无法扎营,秦军只能在山道上席地而卧,一堆堆燃起的篝火从山顶一直漫延到山腰,远望如龙。
“他嬢的,这哪是武关,分明是鬼门关,就没见过这般阴深的,来来,挤紧点,暖和。”
“呸,看着熊模狗样,却也是个没卵子的。”
“你有胆,有胆怎么不报名先登。”
“老子报了好不,没留种的不要……”
睡不着的,也有在轻声聊天的,但一涉及正事,立马受到军头的冷哼声警告,圆脸的小年青吓的吐了吐舌头,缩缩脖子,再不敢讲话了。
山岗处的一块危石上,甲寅与石鹤云相背而坐,一个用匕首刮着脸,一个在搓着脚丫。
为了安全起见,巅上只留了哨兵值守,其它人都往后退了二里,以便养精蓄锐。
战术定好了,甲寅准备再次发挥他的个人武勇,率三十名不怕死的勇士撑杆跳,抢桥。
关墙离着深涧有丈余远,跃过去后有立足之地,而槊杆长丈六,且弹性好,飞跑助力,再于地上一撑,以黑虎骑的能力来说,撑跃到三丈远并不是难事,看着危险,其实安全系数蛮大的,当然,这是在敌方忘了射箭的情况下。
要是箭如雨落,那就是个人肉靶子。
看上去最危险的吊桥下方的火药罐反而危险不大,因为守军不管是射火箭还是抛火炬,都只能从两侧的马面上进行抛射,只要冲过去了,就有机会将火药罐给扫落到深涧中。
这是艰巨的任务,不能穿重甲,只能套最轻便的弓骑纸甲,危险系数大,选出来的三十勇士在领到一壶壮胆酒后,会字墨的自己写,不识字的找鲍超代笔,纷纷留下绝命书。
然后,小口的呡着酒,嚼着肉干,静候天明。
“虎子,需要这么拼么?”
石鹤云在长久的沉默后,轻声的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嗯。”
甲寅用指肚感知着刃口的锋利,想了想,轻声道:“九郎……雄才伟略,但是……他心太软,需要热血撑一撑,你我做兄弟的,别的力也使不上,你说是不?”
“……嗯。”
“我们抢进关中,就是一支天降奇兵,对关中战局有非常大的催动作用,搞不好把攻进长安城的首功都能抢过来,到那时,我就逼向训摆酒,想着就威风。”
石鹤云笑笑,把才抠过脚的手指凑到鼻端闻了闻,“呸”了一声,却懒的洗手,在石头的搓搓,衣服上擦擦,捏起一条肉干就送进嘴里。
甲寅见他嚼的欢,也叉了一条送进嘴里,“说起肉干,就没见过还有谁比那俩熊会吃的,武大个宁可吃饭时没肉,也要在饭后抓一把口袋里,当年征淮时,大伙捉弄他,把他的肉干袋子藏了起来,他四处找不着,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最后嘴巴里叼了根树枝才算是安稳了,结果第二天起来,三寸长的树枝只剩下一嘴的渣。”
另一块石头上仰卧着的花枪忍不住拆他的台:“拉倒吧你,也不知谁睡梦中差点把三胖的大脚丫给咬下来。”
听着入神鲍超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结果头上好吃了一记暴粟。
“虎子叔,你又打我。”
“大人说话,小屁孩擦什么嘴,罚你不许吃肉干。”
“……”
鲍超委屈的侧了侧身子,然后就见到赤山在向他微微招手,忙嘻笑着凑过去,结果接过来一把炒豆子,还是没盐的,气的他又一把塞了回去,猫着身子就睡,耳听着远处的秋虫悲鸣,夜魈怪叫,却是一下子就睡着了。
等他睡来,发现天光已经微亮,虎子叔等人已经在扭腰踢腿活动筋骨了,忙一骨碌翻身坐起,先放水,再去行军灶那抱过两个竹筒,伺候几位“爷”洗脸。
行军在外,哪有多少讲究,甲寅几人都是掬一把往脸上一扑,清爽了便用袖子一抹,然后用早饭,半竹筒稀饭,两张杂粮饼,谁也不许多吃。
吃了早饭,略歇了歇,便开始着甲,所有动作都在悄悄的进行,甲寅没套外甲,只把那锁子软甲往身上一套,背负战刀,脚打脚绑,头上却是老老实实的戴上兜鍪。
一切准备完毕,先登队一人提一根无刃槊杆便开始向巅上行动,其它诸人都有安排,各自行动着,鲍超却是个看马的活计,委屈的想哭。
甲寅一马当先,堪堪要登顶时,扭头望了眼哨点,得到一切如常的情报后,轻声下令:“准备……三,二,一,冲。”话音未落,已是一个箭步窜出,如虎如林。
从这山岗到那关前深涧处,不过百步,转瞬即到,关上的守军听到脚步声响,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却见那些拿着无头杆棒的人冲到涧边,个个腾空凌飞。
“敌袭……”
当当当的乱锣声中,甲寅与花枪几乎同步落地到关墙下,却是迅速转身,探出手去接应同伴,饶是敌军还没反应过来,还是有数人起跳时脚软了,却是够不着岸,甲寅花枪石鹤云身手再了得,也只就近接应了二三人,还有三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落下悬崖,良久才有惨叫声响起。
“盾……”
花枪的怒吼第一时间响起,隔岸的同伴才反应过来,纷纷掷出早备好的大橹圆盾,同时有弩矢如蝗般的向城头射去。
甲寅与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