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全班同学哈哈大笑了,东倒西歪的,前仰后合的,揉肚子的,擦眼泪的,笑倒在别人身上的,简直是“笑”态百出。
于胖儿茫然地看着大家:“我说得不对吗?难道你们有人喜欢上学?你们不愿意让大人们也尝尝上学的滋味?”
刘娅如说:“大人也是上过学的!”
胡梅嘀咕道:“不上学?不上学那从哪儿学到知识呢?”
金铃站起来说:“我有个好主意,我希望将来能发明‘时光机’,真正可以使用的那种。把开关往左一按,人就到了老年,天天退休在家里,养鸟、种花、看小说、打扑克,什么考试啊,竞争啊,勾心斗角啊,发财不发财啊,统统都不用去想了,怎么轻松怎么过。把开关往右一按,人又到了婴儿时期。从婴儿到幼儿园大班都不错,有爸爸妈妈抱着亲着,爱哭就哭爱笑就笑,天天都可以逛动物园,看动画片,吃巧克力……”
邢老师笑着问一句:“那么,你所享用的社会财富由谁来创造呢?”
金铃叹着气说:“我也在这样想呢。也许我们只能偶尔用一次时光机,比如马上升学考试时。把灾难躲过去,然后还回到现实。”
邢老师收起笑脸,忧心忡忡地说:“孩子们,我本来以为今天的交谈会很轻松,因为大家可以随意放开心思。没想到所有的话题都这么沉重,使你们在这个快乐的日子里伤心了,我很抱歉。”
金铃幽默地说了一句:“没什么,习惯了。”
邢老师追问:“习惯了什么?”
“上课,做作业,考试,成绩不好被老师批评、家长责骂,成绩好的时候稍微高兴几天……就这些。”金铃的语气相当平淡。
邢老师还想说几句,端正一下孩子们的思想,可是她站了半天,嘴唇嗫嚅了几次,终于又什么都没说。她觉得该懂的他们都懂,他们的想法甚至比老师还要丰富复杂。将来只有指望他们从生活这部大书中得到更多的教益。那时候他们会回过头来感谢学校,感谢教育,会对今天说的这些稚嫩偏激的言语后悔不已。
于是她摆摆手说:“班会到此为止吧,要是耽误了复习,校长有意见,你们的家长也会有意见。下面我们抓紧时间照相。倪志伟,你的相机呢?”
倪志伟马上把一只日本产的“傻瓜”相机举起来:“在这儿呢!”
邢老师说:“那好,我们到下面草坪上排队。”
一个班的学生蜂拥而出,从四楼下到一楼,一路发现各个班都在搞庆祝“六一”的活动,有唱的,有跳的,还有搽了胭脂口红翘着嘴唇走来走去的爱美的小女孩子。低年级学生每人都领到了食品厂来做推销广告的包装漂亮的零食,吃得满手满脸都是白的红的碎屑,模样有点古怪。于胖儿羡慕地嘀咕道:“怎么没有发给毕业班学生品尝的呢?我们才是专家呀!”倪志伟就揶揄他:“顶好将来你到食品厂工作,有你吃够的日子。”
草坪上太阳很晒,晃得大家睁不开眼睛。等各人按照上体育课的高矮顺序排好,一个个已经汗流满面。张灵灵不住地催促:“快点!快点!”
倪志伟拿出摄影师的架势,几步跳到队伍前面,竖起一根手指说:“眼睛都看我这儿!准备好了吗?”
邢老师突然喊:“慢!再检查一下你的相机!”
倪志伟被她一提醒,竟呆在原地不动了。邢老师很着急,问他怎么回事。他苦着脸说:“我忘了带胶卷。”
一句话说出来,全班热闹了!有笑话他的,有责骂他的,七嘴八舌哄成一片。太阳热辣辣地照着,给松散的队伍更添了一层躁意。倪志伟这回洋相出得不轻,从额头到脖根通红一片,也不知是臊的还是晒的。
邢老师当机立断,从口袋里掏出50块钱:“校门外不远就有彩扩店,谁跑得快去买2个彩卷?”
于胖儿自告奋勇地说:“我去吧。”拿了钱就往外猛跑。那双凉鞋也不知道是嫌大还是搭扣太松的缘故,依然是趿拉在脚上,跑起来直响。
这边等着的同学因为无所事事,排好的队伍很快又散了,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围着说闲话。娇气一点的女生,比如刘娅如、张灵灵,见缝插针地躲到了草坪处的树阴下。那树其实极小,树冠的阴影不过磨盘那么大,也就是心里头觉得凉快了一些罢了。
尚海半弯了腰正傻愣愣地盯着杨小丽的裙子后面看。金铃走过去揪起他来,威吓他说:“偷看女生,我给你报告老师去。”
尚海摆摆手,很神秘地对金铃说:“你看她裙子后面——看见了吗?”
金铃大惑不解地问:“没什么呀!”
尚海着了急:“还没什么!有一块血迹!你瞧,看见了吧?”
金铃看见了,血迹还很新鲜,有茶杯口那么大一块。好在杨小丽穿的是一条白底紫花的裙子,不留意的话不会发现。
“你说会是什么?是不是她刚才坐在草地上的时候压死了一只田鼠什么的?要不,有小流氓对她动了刀子?可她应该有感觉才对呀……”
尚海拧着眉毛,拿出一副大侦探的派头,自言自语地推理和判断。
金铃不能容忍男生对她的好朋友品头论足,狠狠地瞪了尚海一眼,走过去在杨小丽耳边说了几句话。杨小丽慌忙伸手到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