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影么？”苏越轻笑，“在你看来我是你的阴影？”
虽然是疑问，可实际上苏越知晓自己在令寒玉的眼中的确是真正的阴影。
对于令寒玉而言，他最开始是她的光芒，可当他的光芒过剩，便是成了她的阴影。
令寒玉将苏越作为追寻的目标，在一开始的时候，她是兴致勃勃的。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她意识到自己可能比不上苏越之后，她就有些心灰意冷。
随着越来越久的接触，她越是感受到苏越的淡然，越是从苏越那儿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令寒玉越来越深刻地体会到自己与苏越之间的距离并未缩短，反倒是在不断地拉开。
苏越的身影在她的内心之中越来越巨大，直到将她所能够看到的光芒全部遮挡。
她看不到追寻自己能够追赶上苏越的可能，于是，苏越便是成了她内心的阴影。
在这样的情况下，令寒玉便是有一种没有苏越，她就不会活在苏越的阴影之下的想法。
也是如此，她才会没有阻止那位师兄对苏越动手，尽管她自己也知晓，那位师兄能够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因为苏越一直都很淡定，当苏越表现得淡然的时候，那就是意味着他对自身周围的情况十分有把握的时候。
在这种情况下，苏越立于不败之地。
所以，那位师兄被苏越杀了，无论是从哪种情况去解释，都是理所当然的。
面对苏越的询问，令寒玉颔首。
她觉得苏越其实是很清楚这一点的，只是没有说破而已。
对上苏越的视线，她眼中是不甘心，还有委屈，但也有一种强烈的不屈。
即便是知晓会是这样的结果，可是令寒玉也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
在她看来，无论如何，当她开始放弃的时候，那就输掉了一切。
她至今都不知晓自己到底是在追求些什么，似乎唯一的追求也就是追上苏越，从苏越的阴影之中逃离。
对于她而言，似乎只有从苏越的阴影之中逃离，她才能够开始新的人生，才能够为自己找到其他的意义。
“你将我作为你阴影，那你岂不是一辈子都只能活在阴影之中？”苏越笑着，“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活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你一开始的想法就是错的。”
苏越的话让令寒玉怔住，顿时沉默许久，然后她不甘心地说道：“是啊，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永远都知道得比我知道的更多，你永远站在最前面！”
“可是我不是没有问过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你那么无所谓啊，苏越！”令寒玉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振奋而沙哑。
吼出来之后，令寒玉眼泪夺眶而出，察觉到自己失态，她连忙伸手擦拭自己的眼泪。
一边擦拭着，她也是一边傻傻地笑着，她像是在笑自己是一个傻子。
苏越神色平静，默默地看着她变化的神色，并未说任何安慰的话语。
“我从来都不了解你，”令寒玉低声道，“你一直都像现在这样子，淡然到几乎是冷漠，不像是一个人。”
苏越静静地听着，并未开口。
“你知道么，你让我觉得我在你的面前就像是一条摇尾乞怜的小狗！”令寒玉抛开羞耻，“真的，我拼命地想要让你认可我。”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在意呢？哪怕是简单的夸奖，哪怕是摸下我的头都没有过，为什么你就是不能看到我的情绪呢？”令寒玉道。
“你知道么？你应该知道吧？你曾经是我憧憬的一切啊，你把我从深渊的边缘拉出来，却又那么冷淡，你是在戏耍我么！”令寒玉用尽力气，有些声嘶力竭。
“凭什么啊，凭什么我那么做啊？为什么你就那么无视我啊？”令寒玉沙哑道，眸光尽是水雾，包裹着浓烈的愤怒与不甘。
苏越静静地听着她的话，无论是她吼还是哭，他都没有任何的情绪变化。
“又是这样，无论我说什么，你都这样，一副什么都与自己无关的样子，哪怕是一个简单的回应都没有。”令寒玉神色苦涩，咬着嘴唇。
“我在等你说完。”苏越终于开口，让令寒玉沉默。
片刻，苏越见令寒玉并未开口，他才继续道：“看来你真的很愤怒，可是我记得很久之前我就对你说过，别期望所有的事情都如你所愿，哪怕是一件小事。”
令寒玉沉默着，她回想，苏越似乎是说过这样的话，可是与她有什么关系么？
她只是想要一个简单的回应而已。
“我当初救下你，只是一时兴起罢了，你要跟着我，我也没有反对。”苏越缓缓道，“离开我，也是你自己的选择，不是么？”
令寒玉道：“那是因为你没有回应我！”
“回应你？”苏越笑了一声，“你希望我回应你什么？你希望我回应你的真的就是一个简单的抚摸？”
“至于鼓励，我说过你的资质比大多数人好很多。”苏越道，“我也说过不要与我比，是你自己把我的话忘在脑后。”
“更何况，你别忘了，我是救了你，但不意味着我需要迁就着你。”苏越轻语，“你不不是我妹妹，更不是我女儿，我救下你只是出于一时兴起的善意，我教你如何成为一名修士也是如此，我只是希望你有不错的自保能力而已，至于其他的，我从来没有想过。”
“从头到尾，是你自己想得太多。”苏越道，“这世间所有的苦痛，皆在于求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