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我感觉我的下巴上有东西在动。”顾意不由自主地哆嗦着，眉毛都快拧成一团，“痒痒的，冰冰的，好像有条滑腻的虫子在爬来爬去......”
黎池因为躺在他怀里，所以只要一仰头就能将他下巴处的景致尽收眼底。默默地从衣袖里拿出方汗巾，黎池轻轻地擦拭着顾意的下巴，而后将汗巾摊在他手里，“不是虫，你被吓得流冷汗了。”
“......”
操，好丢人。
若不是不敢随意乱动，顾意现在真的恨不得找个地缝把自己给埋进去。
收了手指，黑烟人又飘飘荡荡地回到了黎池面前，“那蛊虫已然沉睡，看来它被什么东西给暂时安抚住了。”
沉睡？
黎池虽然不太懂巫蛊之术，但对于蛊虫的习性却是知晓一二。
除非是有极强的外力干扰，不然这方才还四处游蹿的蛊虫，是不可能在这极短的时间里陷入沉睡的。
外力干扰？！
黎池脸色微变，“阁下的意思是，他体内的是一对母子蛊？”
这偌大的谷底除了他和顾意，就是一团怨念化作的黑烟人，根本没有别的外力可以干扰到那只蛊虫。
除非顾意体内的只是一条子蛊，持有母蛊的人便可以通过母子蛊的联系来控制子蛊的行动，甚至是它附身的那个人。
“八九不离十。”黑烟人回他，垂头时发现自己的身形是愈发淡了。无奈一笑，它只是淡淡摆手，“罢了，能够被唤醒再看见我族后辈，也算是无憾了。”
顾意见它似乎是要消失的样子，心里着实好奇：“仙君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黎池却是率先开口，“怨念出世，必须嗜杀舔血才能勉强维持住虚幻的形态。阁下若不杀我们，怕是要就此消散，碾作尘寰。”
“......”顾意毛骨悚然地瞪了黎池一眼。
白年糕有毒吧？
人家好不容易放下杀念，他冷不丁说这么一番话，感觉就像在表示“噢，快来杀我们吧，再不杀你就要消失了！”
“我还没堕落到残杀本族同胞的份上。”黑烟人此时的形态几乎接近透明，下半身完全消失不见，“灵族，已经够苦了。如今能见着你们两个，我很欢喜。”
黎池默然。
“那蛊虫，你们得寻个机会除了。虽然不知道它是何品种，但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好。”
“相见亦是有缘，留个名字给我吧。”黑烟人缓缓叹了口气，低头时见到自己的双手也是散作虚无。
“晚辈黎池。”
怨念本无善意，所持的都是最为嗜杀的一面。这团怨念所属之人曾在苍灵仙谈会上残杀同修，应该算不上什么好人。但它又确然放过了自己和顾意，甚至帮着一同寻那条诡异蛊虫。
是非善恶，死后盖棺定论，黎池此刻已经不想再追究什么。
同为灵族之人，他自称一声“晚辈”，算是对它最大的尊敬。
“我，我叫顾意！”
听到这个“顾”字，黑烟人颤了颤。它此时只剩下脖颈和头颅，看上去诡异阴邪极了。
“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在消失的最后一瞬，黑烟人猛地冲到顾意面前，半透明的气体在他脸上轰然散开时只带来丝丝阴风。
***
云纤纤觉得四肢开始发麻，脑袋也隐隐有些眩晕。手掌不听使唤地滑落在身侧，她白着小脸，声音颤抖得厉害，“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浑身都没了力气......”
她这句话还未说完，身子便不受控制地向另一边倒去。
黎池眼疾手快地一把捞住了她，然后在地上幻化了一块干净的布垫，接着才将云纤纤轻柔地安置好。“应是此处的毒气麻痹了你的身体。”
“怪不得......”云纤纤喃喃低语。
之前她就觉得身子有些不太畅快，但因为寻人心切，就一直没注意。现在找到了黎师兄，她紧绷的身体亦是松懈下来，而之前的那些麻木感顿时一齐涌了上来。
黎池拿出解毒丸递到云纤纤面前，“吃下这个缓上一缓，很快便没事了。”
云纤纤本想挣扎着用手捏住那粒药丸，奈何这毒一旦开始，效果就又快又明显。她有些尴尬地抿了抿唇，“黎师兄，我的手动不了。”
焰火珠的暖橘色光芒映衬着白衣少女，将她的神情显得更为羞涩。
黎池心底毫无波澜。
只是云纤纤之前不顾一切地救了自己，现在他理应救她。
于是他顿了顿，便亲手给她喂药了。
顾意回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羞涩的少女半倚在少年怀中，而少年正无比温柔地给她喂药。
而那双手，之前也给自己喂过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焰火珠的光芒太过暧昧，顾意甚至觉得黎池对云纤纤笑了笑，然后他将她额间散落的碎发挽至耳侧。
他们看上去倒是十分相配。
顾意的眸子瞬间黯淡了，手指亦是紧紧地攥紧了拐杖。
......
黎池虽然还是冷冷淡淡的，但在面对云纤纤时终于不再是一直那样面无表情。他喂好了药将手指撤回时，却注意到云纤纤目光变了变，“怎么了？”
云纤纤眼底闪过一丝不自在，她浅笑着指向他身后，“黎师兄，顾师弟回来了。”
黎池闻言立马回头看去，他举手投足间略带的急切感让云纤纤心里更加郁闷。
真不明白那小土匪有什么好的，黎师兄和四伯伯都这样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