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对黎静珊沉重的点点头,“是岳轻姿。已经送出去寻大夫处理了。”
黎静珊失声问道:“严重吗?”她看着地上淋漓的鲜血,猜想应该不是拉个口子这么简单。
“我没有见到,”叶青摇摇头,“听说伤了三个手指。小庄跟着去了,等他回来再问吧。”
黎静珊怔怔站立,脸色发白。在西陵土匪山寨里时那种无力感又涌上心头。
叶青看到她脸色不好,伸手搂了搂她的肩膀,安慰道,“现在还不知道情况,别瞎想自己吓自己。”
黎静珊定下神来,点了点头。她转身想先回留园,一抬头却看到了孟姝,站在月门处远远看着他们。
在夜色中,黎静珊如今约等于半瞎,看不清孟姝的神色,却本能地觉得有点怪异。她走过去,把从叶青那听来的消息,跟孟姝说了,挽着她的手道:“咱们回去等吧。”
孟姝没有言语,跟着她往回走,一直到了屋里,她冷不丁问道:“阿珊,方才叶公子搂你的肩膀,是什么感觉?”
“嗐?什么感觉?”黎静珊在电光火石间明白了那中怪异的感觉是什么,她勉强笑道,“能有什么感觉,就是这般感觉呗。”说着伸手也搂了搂孟姝的肩膀。
孟姝并未被她糊弄过去,继续追问道,“那叶公子呢?也是与你同样的感觉吗?”
黎静珊默然,半晌叹了口气,“姝姝你知道,我心悦的人是阮少爷。而叶师兄,已有未婚妻了。”
孟姝愣住,良久才浮起一个凄清的笑容,“是吗,原来……如此。”两行清泪却随之流了下来。
黎静珊也吓了一跳,上前两步刚要再劝,孟姝已经掩面转身,“我没事……请让我静一静。”快步走回自己的东厢房,把门关上了。
黎静珊走到哪紧闭的门外,抬手想敲门,然而手举了半晌,还是默默放下了。她知道孟姝需要的不是安慰,而她,连安慰也无从给予。
她木然坐在自己屋里,一个晚上连续两次感受到了那世事无常的无力感。
孟姝面容姣好,手艺精湛,兼之性子理智自持,外冷内热,平时不苟言笑,对人的态度也是冷淡平静的,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天上月般皎洁而冰冷。
就是这样一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沉静从容,让人产生错觉,认为她心比天高,高不可攀。
而黎静珊却蓦然想起,孟姝唯一一次失态,正是九月重阳节时,误会她与叶青的关系而差点决裂。只是那时自己只顾着澄清误会,没有深想一步,而忽略了孟姝的真正心思。
她满心懊悔,若是自己早一点发现孟姝对叶青的情愫,对她进行规劝,是否就能避免如今她的伤心欲绝呢?
黎静珊捂住了脸,可惜这世间没有如果。
她一直等到了亥末留园关门前,才见几个人簇拥着岳轻姿回来了。黎静珊忙迎了出去。一眼就看见了岳轻姿被层层纱布包成猪蹄的手。
两个管事的婆子送她进了屋子,黎静珊忙上前帮着打水递茶。其中一个婆子交代了两句,“食指中指和无名指被削去了大块血肉和指甲。好在没伤到筋骨。伤好以前都不能碰水了,劳烦姑娘多照看一下了。”说完就出了院子。
黎静珊一瞧这情形,就知道岳轻姿的身份没有曝光,她家里也不知道这次事故。不禁对这姑娘的执着又多了一份敬佩。
她看岳轻姿一言不发的坐在床边,脸色苍白,满脸憔悴,忙绞了热毛巾给她擦脸。又找了干净衣物给她换下了身上染血的衣服。
岳轻姿神情怔忡,任由她摆布,原来的盎然生气荡然无存。黎静珊把她收拾整齐,又给她倒了杯热水,劝道,“别怕,你的手会没事的。今天你也累了,先好好休息。”
岳轻姿捧着水杯,低着头没有说话。黎静珊只得给她铺好了床褥,又在她跟前蹲下,笑着打趣道,“轻姿妹子,是否还要我伺候你脱靴除衣……啊。”
就看见岳轻姿的眼泪似短线的珠子似的,一颗颗掉进了茶杯里。
“黎姐姐,我是好累啊……心里累。”岳轻姿终于哭出声来,“我自认不怕苦也不怕累,做到这份上,我也很努力了……只是我不知道,我这么做还有没有意义……”
她越说越凄凉,干脆抱着黎静珊哇哇大哭起来,眼泪鼻涕一起抹在黎静珊的衣衫上。黎静珊把她抱在怀里,任由她哭个昏天黑地。
她心中感慨,金枝玉叶一个,能做到这样,确实是不怕苦也不怕累了。只怕也不是为了爱好艺术的那点追求。否则也不会为伤到手就难过成这样。
她轻轻拍着岳轻姿的后背,等她的哭声渐弱,似乎平静下来了,才去凉透的水里又绞了把毛巾,递给她:“给你敷眼睛的,别用冷毛巾搽脸,脸会干的。”
岳轻姿接过盖在毛巾上,还不忘说了声谢谢。黎静珊勾了勾嘴角:是个好女子,在那样的人家,算是难得的了。
“手工工匠是个艰苦的活儿。要想有所成,从学徒到熟练的师傅,没有三五年的功底做不出像样的作品。若是想得到众人的认可,还得花更长的时间,更多的精力。即使这样,有些人终其一生,也达不到大师的级别。”
黎静珊在岳轻姿身边坐下,轻声说道,“所以能做下下来的,要么是为生计所迫,别无选择;要么是心之所系,真心热爱。而你轻姿,你是为了什么?”
岳轻姿怔怔看着她,答不上来。
“既然两者都不是,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