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静珊细细问了做寿长者的身份,参加的人员等细节,思索着道,“竞宝阁中有一款盘丝嵌宝的百蝠梳篦搭双排簪的头面,造型独特,寓意也好,正合适夫人选用。”
陆夫人双手一拍,笑道,“如此甚好,倒省了我四处找寻的麻烦了。你改日就让人送上陆侍郎府上吧。”
其他夫人见机,也纷纷咨询关于头面佩饰的问题,黎静珊一时竟应接不暇,好在此时孟姝过来,黎静珊忙介绍了人,让孟姝也帮着解答。
一顿酒宴下来,二人竟给竞宝阁拉来了三单生意。孙夫人还表示,明年府上的饰品订制,就交给竞宝阁来打理。
黎静珊与孟姝相视而笑,这几单订单拿下来,不但是竞宝阁业绩上的一大贡献,也是她们在天巧堂履历上光彩的一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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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年底。天巧堂在放年假前,再一次进行了成绩排名结算。又有六名学员遣送回籍,这次庄润清也要卷铺盖回家了。
伙伴们对他恋恋不舍,庄润清自己却看得开,笑眯眯道:“本来我上半年就要走了的,多亏看敏芝帮忙,让我多学了半年时间。还得你们大伙儿的不少照顾。这些都算是赚到的,开心还来不及呢,怎好难过呢?”
大伙儿知道庄润清心宽体胖,性子豁达,这些话必是他的真心话,那几分离愁别绪都冲淡了,拍着他的肩膀笑了起来。
“而且我回去以后,还有许多是要忙呢。”庄润清搓着手,难得羞涩道,“我开春后,就要去青州敏芝家提亲,若是顺利,下半年就要筹备婚礼了。到时候各位可要赏脸过来喝杯喜酒呀。”
分离的愁绪被这个消息完全冲没了,大伙儿嘻嘻哈哈的恭喜他,你一言我一语地给他出谋划策,要如何去提亲,见了娘家人要说什么……一直把他送到长亭外,庄润清再三辞谢,他们怕耽误了他的行程才留步,目送他的马车慢慢在官道上走远。
已到年末,行人匆匆而过,天空飘着盐粒似的细雪,灰云低低的压在天边。黎静珊深深吸了口冰冷的空气,无端品出些萧索的意味来。
“又过了一年,轻姿已经嫁了,敏芝和小庄也要成亲了。”孟姝突然发出感慨,和黎静珊双双转头看着叶青。
叶青被她们看得发毛,警惕道,“看我干什么,我还没成亲。”
“你定亲了。”黎静珊毫不客气道,“我上个月看到你把一对同心结放进信封里,随家书寄回去。”
叶青老脸红了红,强辩道,“两年没回去了……岚儿也等了这么久,自然要表示的嘛。”
“等学艺结束,你也要回去成亲了吧?”孟姝突然问道。
叶青点头,“嗯,等明年考核完,我也二十五了,是该成家了……我说你们,也是二十出头的姑娘了,家里没给张罗好吗?”
孟姝的眼神黯了黯,叶青没有留意,却逃不过黎静珊的眼睛。她挽着孟姝的手,虚张声势道,“什么出头,本姑娘才二十好吗!大好年华才刚开始呢,才不要这么快找个婆家把在就困死。”
“好好好,你说的都有理。”叶青无奈跟在她们身后,“只是小心别玩过头,蹉跎成老姑娘,只怕要嫁不出去咯。”
刚说完就被前面俩姑娘齐齐回头啐了满脸,“乌鸦嘴!”
天空正巧有黑乌鸦嗷嗷叫着,飞了过去,叶青抱头落荒而逃。
转眼又是除夕,学员们还是聚在膳堂里,包饺子。然而比起去年的二十几个人,今年只剩下寥寥六个人,连一桌子人都凑不齐。而包好的饺子站在面案上,都是稀稀拉拉的。
叶青边擀着面皮,边曼声吟道,“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啊”。
黎静珊在几乎一半的饺子里都塞了幸运钱,就盼着来年大伙儿都顺顺利利。孟姝手巧,把饺子捏成了双蝶的形状。黎静珊又响起了送别小庄时打趣的话,打从心底里叹气。
她今年已经二十了,孟姝还比她大两岁。在如今的世道看来,她们可是真真切切的老姑娘啦。如今还勉强说因为学业而无暇顾及婚姻。一旦学成,若是再快点把自己嫁出去,可就要惹闲话了。
前些日子收到了旻州来的家信。母亲在信中提起,黎璋的儿子已经满月了,还请她去吃了满月酒!而昨日黎静玦过来看她,还说起母亲不敢在信中问她,只能悄悄问儿子,让他多关注身边的好儿郎,好给姊姊牵线做媒!
自己虽然与阮明羽两情相悦,但还瞒着娘亲,至今阮少爷也没提过带她回家,看来是还没跟家里人谈妥。但若是让自己放弃首饰工艺而嫁入阮家,且不说阮明羽作何感想,自己是决计不会同意的。这个僵局不破,自己的婚事就会一直悬着。
唉,悬着就悬着吧,黎静珊叹了口气,才二十岁而已。在上一世,自己大学还没毕业呢,正是最好的青春年华。
但孟姝……二十二岁了,即使在现代,也可以说婆家了。
黎静珊睇了眼孟姝,柔媚的眉眼,白皙的皮肤,恬淡的气质,她是典型的江南美女,从画里走出来的那种。然而那日她不经意流露出的心绪,让黎静珊知道,她其实并没有真正放下对叶青的情愫。
她想起今年上巳节的花朝荟上,孟姝的作品,题目就是“雨打梨花深闭门”,深深紧闭的,就是心门啊!这丫头,看似恬淡,确实执拗。
“你在想什么?饺子都被你捏变形了。”
孟姝拿过黎静珊手里的饺子,帮她修整起来。黎静珊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