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今儿个慈宁宫中发生的事情,不要说朱慧琴心里不受用,就是苏菱悦,即便有肖宸宇维护她,她心中一样是不受用的。
跟着肖宸宇一路出了慈宁宫,苏菱悦的脸色都是阴沉铁青的。
等到出了门,肖宸宇顿住脚步回过身看她,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从前也不是这样小肚鸡肠的,母后为难你也不是头一次,今儿这是怎么了?脸色难看的这样,再说了,朕方才不是也维护你了吗?”
苏菱悦秀眉蹙拢,眉心隆起小山峰来,她似笑非笑的盯着肖宸宇那张脸。
那种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叫人看来觉得刺眼的很,毕竟那样的姿态,总归是透着一骨子的虚伪,此时苏菱悦做来,甚至还有些不屑和鄙夷。
鄙夷?
肖宸宇心下的无奈便更甚:“你目下这个样子,无非是觉得,你今日本不必有这么一遭,是朕连累了你,是不是?”
“原来皇上都知道。”苏菱悦冷哼出声来,索性连面儿上的平和也不愿意维持了,“没有进慈宁宫之前,臣妾就说过,不愿意蹚这趟浑水。朱慧琴为什么住进了慈宁宫,臣妾明白,但臣妾没心思理会,也不愿意理会,太后不叫她来招惹臣妾,臣妾就只当宫里没有她这个人,彼此相安无事。而事实上,虽然她住进慈宁宫有日光景,和朝阳宫,也的确是相安无事,互不往来的。偏偏皇上一定要臣妾陪您进去——您想推开她,也不一定非拉上臣妾吧?”
“不一定非要是你?”肖宸宇终于板起脸来,“你是朕的皇后,你还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是吗?这件事,就一定要中宫皇后来做吗?
其实不然。
董家和朱家算不得世仇,可如今在朝堂上,也是不对付的,如今的后宫之中,在她之下,本就该以董妃为尊。
肖宸宇要真的有心顾及她,大可以借口她在病中,或是随便寻了个什么由头搪塞过去,只管拉上董妃一起到慈宁宫来。
董妃素来都是个泼辣性子,她就不信,董妃难道会比她更待见朱慧琴?还是说,董妃会和颜悦色的,拉着朱慧琴姐姐长妹妹短的呢?
绝无可能的。
然而肖宸宇却非要她来!
……
自从那日慈宁宫不欢而散,苏菱悦便发现,肖宸宇几乎再没有踏足朝阳宫半步。
后来她冷静下来,也仔细的想过,其实是她偏激了,在这件事上,肖宸宇自然有他的考量。
一直以来,帝后伉俪情深,难道说到了该一致对外的时候,他反而舍掉她这个皇后,拉上董妃一起吗?
况且在肖宸宇看来,董妃也未必是个能够托付依靠的,到底不如她稳重些。
她那日也不过是一时气急了,才有些口不择言。
但看样子,肖宸宇是真的生气了的。
为这个,芷兰不止一次的劝过她,可她拉不下来这个脸去道歉,一来二去的,也就这么拖着。
反倒是慈宁宫近来古怪的厉害,从那天之后,太后几乎日日都要她到慈宁宫去请安。
苏菱悦心里大概明白,八成还是为了朱慧琴。
说白了,太后如今有意抬举朱慧琴,可她那天在慈宁宫的所作所为,弄得朱慧琴十分没脸,也就是打了太后的脸,这个脸面,太后总要找补回来。
将来朱慧琴要进宫,不管她是个什么初封,都总归不过妾妃之身,如果朱慧琴一时怕了她,那这么棋子,还没来得及放在棋盘上,就已经没了作用。
太后也是精打细算一辈子过来的人了,不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是以时常把她叫去慈宁宫,当着朱慧琴的面儿给她下马威,挫一挫她的锐气,也好叫朱慧琴心中越发有底气。
原本一切都没什么,苏菱悦也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这点子委屈,于她而言,习惯了,也就不算什么委屈。
以前在现代的时候,职场上的勾心斗角,也未见得就比如今宫中好到哪里去,她早就习惯了。
只是这日苏菱悦心情不好,本就是早起芷兰又念叨了几句,偏偏众嫔妃请安时,又故意拿了这些话来刺激她,无非是说朱慧琴现在还没得晋封,算不得正经主子呢,就有本事叫肖宸宇冷落了朝阳宫,实在是有本事极了。
至此苏菱悦才知道,原来这几日,朱慧琴几乎日日都往东暖阁跑,且都是太后叫她带着精致的点心,又或是慈宁宫小厨房做的补汤,叫她带着给肖宸宇送去的。
肖宸宇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那天拉着她去做样子给朱慧琴难堪,这会儿却一扭头,每回朱慧琴去,他都把人放进去,且朱慧琴每每从东暖阁离开时,神采奕奕的,显然心情好极了。
一来二去的,弄得苏菱悦的心情便十分不好,倒像是她平白受了一场委屈,还为这个越发得罪了慈宁宫,而肖宸宇呢?
男人真是不可信,更靠不住。
苏菱悦为着心情不好,太后同她说话时,她就有些心不在焉的,总是走神,她越是如此,朱慧琴便越是有了话柄似的,处处讥讽奚落她,等她从慈宁宫离开时,朱慧琴更不知是如何的洋洋得意,竟连最后同她行礼都省了。
出了慈宁宫的门,芷兰也是气的不成样子,还是王嬷嬷在旁边儿劝:“娘娘千万别为这个气坏了身子,人家不就等着看娘娘您气急败坏吗?您越是生气,岂不越是正中了她们下怀吗?”
这话是不假,但是要她平白的咽下这口气,她又实在是做不到。
苏菱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