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鹿台中的男子,有几人不思慕那位眉如远山青黛的女子?
如何将稚童磨砺成杀人利器的在割鹿台是所有杀手都心照不宣的秘密,那无异于将人抽筋剔骨的痛楚煎熬他至今回想起来仍有些不寒而栗,半死不活的人被丢进药池内浸泡,幽绿水面上与他们并肩漂浮是他们伙伴的尸体,在被司职训练新人的割鹿台前辈确认身死后便会葬在后山,他第一次见到那座山时目力所及处,漫山遍野都是黄土垒砌的坟包,俱都没有姓名。
他们都死了,埋在这座山上也没有名字。
他的老师指向另外一片有石碑木牌矗立坟前的坟,活下来,死在为割鹿台杀人的路上,才有资格留下名字,至于到时是雨打风吹没多久便不见姓名的木牌,还是那能工巧匠雕刻的石碑,就要看你能为割鹿台杀多少人,又能活多久了。
当初那个药池中他是唯一活下来的人,他的那位老师以丝毫不掩饰言语中诧异的口气漫不经心说自己看走了眼,原本以为他会是最早死的那一个,都按照他的身量在后山挖好了埋人的坑,未曾想最后竟埋了当初最好看的那个孩子。
那位不知道调教了多少割鹿台新人的老师不在乎这个不知为何竟活到最后的学生作何感想,只是有些遗憾那个分明资质根骨禀赋最好的孩子若是能经受住这一关,日后大有指望跻身前十人之列,连带着他这位老师都能得到不少好处,每月野靡香的定额想必也不会那么捉襟见肘。
那位老师不会知道当初在药池浸泡的时候,隔三差五便会有个眉眼很好看的小姑娘偷偷摸摸溜进来,给他们当中快要撑不下去的人喂下一枚能固本培元的丸药,他的年纪最小,根骨体魄又寻常,撑不下去的时候最多,故而几乎每次都能吃上那么一枚丸药。只是小姑娘不是每次都能来得那么及时,很多时候那些本该吃到丸药的人都已经死了,兴许就差那么一两个时辰,就能续上命。
是天上的仙女吧?他疼得龇牙咧嘴的时候会这么想那个给他们送药的小姑娘,好像生不如死的日子也没有那么难熬了。
兴许是那些固本培元的丸药对他潜移默化的好处,原本没人看好的弃子活到了最后,弃子周围是同伴的累累尸骨。
又过了许久,他才知道当初那个总是偷偷摸摸来送药的小姑娘原来叫鹿玖,是所有割鹿台杀手们的女儿。
栖山县张家那姓魏的余孽自从反杀喜子后苟活至今,原本对割鹿台而言就是不可容忍的侮辱,虽说那已然大半失效的清杀令其中未尝没有割鹿台中几位长老默许的意思,可那贱种竟然伤了于他有活命之恩的鹿玖!
她是他的,她就该是他的,她的一丝一毫都该是他的,哪里能容一个栖山县张家的余孽贱种染指!
这个年轻的割鹿台杀手面容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