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圣上回宫,御驾已到南街,毕从安本想叫不朽利用妖术让无眠暂时出不了门,然后理所应当的使她把任务临时转交给自己。
可不朽还未出手,无眠就因为给小常在烧水烫肿了脚,怕是沒个两三天是下不了地。
“真不是你干的?”毕从安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老天会这么眷顾他?
“我这事有骗你必要嘛?明明就是她自己不小心弄的……”不朽嘟着嘴,她最不想看到他不信任的表情,为什么这坏家伙就这么愿意相信无眠呢?
“好,太好了!”
毕从安突然击掌,他开心得就像个孩子,指着不朽便道,“你可以回红苑了,我马上完事~”
“那你完事后会回红苑吗?”不朽见他开心成这样,心里头却莫名的不是滋味,因为他再好,也不属于她。
“会的!”
毕从安丢下这句就往昭和宫跑去,他都來不及听到不朽的那句,“那,我在红苑等你……”就彻底沒了影。
也罢,反正她等他就是了。
到时候就把万花妖的计划告诉他,让他走,越远越好……
她还想,还想说她喜欢了一个人,一个无药可救的男人,他挺温柔的,还给过她桂花糕。
她也知道,人和妖是不能相爱的,所以她也就是喜欢,远远的喜欢着,只要他知道不朽喜欢毕从安,这就够了。
“我爱你。”
不朽站在空荡的庭院内,对着毕从安消失的方向说了这么一句后,便突然凭空消失。
他拿到了密函,拿到了自己的命,只要把这个交给六扇门,他就能活。
只要活着,他就能给无眠幸福,就能好好爱她。
对,就这么简单,一切就这么简单。
毕从安揣着药包,朝与六扇门约定的地点跑去,他相信,过了今天,就能和无眠在一起了。
那大口大口的喘息,和因兴奋扬起的嘴角,都在阴天下灼灼生辉,他一路不停,只朝那个地方义无反顾的跑着,有时候他常常会想,一生有多长,大概……就是皇宫到流水桥这么长吧。
又或者,他不该这样开心。
因为六扇门也许拿到密函后不会放过他,也许安民社已经知道了他的叛变,又也许万年老妖会來阻扰……
这各种各样的问題,却化作毕从安心底的一丝侥幸,他以为自己能逃过一劫。
但千思万想,他就是沒算出这一惨痛的事实……
毕从安狠狠的愣住在桥头,这里沒有六扇门,沒有万年老妖更沒有安民社的宋乔。
有的,却是这一个,爱到他开始不择手段的女人,,
“无眠,怎么是你?”
毕从安像平常一样,他饶饶耳后跟,笑得如同一个沒有威胁的孩子,“不是受伤了吗,还來找我,真够调皮的~”
但无眠却笑不出來了,她吸吸鼻子,沒等毕从安反应便猛然拔剑,毫不犹豫的指向他胸口:“从安,密函不在我这,宋大哥已经将它呈给了皇上……六扇门被查,我真的不敢相信,你居然会背叛我?”
“哈哈……”
毕从安晃着身子,明明死到临头竟笑了起來,他将手中的药包往地上狠狠一砸,那扬起的尘土化作了他最后的不甘,他抬头,眼中充满了血丝,这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放你娘的狗屁!我什么时候背叛过你?我他妈背叛的是安民社!不是你!”
安静了,四周安静了,无眠怔怔的举着剑,她在颤抖,莫名的颤抖着,“从安,你怎能这样任性……秦刚和岳兄弟,都是你害死的,对吗?”
他本想说秦刚不是他害死的,但终是沒开这个口,其实是不是他,都已经无所谓,叛徒的下场,就是死。
“我既然逃不掉……”毕从安死死盯着那锋利的剑刃,这会子,他却不怕了,又开始笑起來,如同当初,让人觉着温暖。
他从兜里掏了又掏,摸索半天终于将那还剩纸一起放在手心里,那一刻,泪水倏地从毕从安的眼中流出,他咬咬牙,用最大的力气轻声问着无眠:
“你……吃花糕吗?”
她听到这句时,有些诧异的抬头,却发现毕从安将那半块桂花糕一口吃下,他混着咸咸的泪水,含糊不清的说着,“其实我知道你不吃,但就怕你把我忘了……像这样,把你讨厌的东西统统吃掉,但这一次我希望……”
“我希望不是我自己动手了,无眠,來……把你已经厌恨的我,杀掉吧。”
“不,不,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她连连摇头,那凌乱的刘海衬得这双困兽般的眼睛如此动人,而又令人心疼,她把剑甩在一旁,竟咬着牙,狠狠将毕从安抱住,像好几次好几次的那样把他抱住,像不愿意失去也不愿意剥离的寄生虫一般紧贴在他的胸口。
再也不要分开了,她多想这样,什么都不想,就像毕从安说的,他从來沒有背叛过她。
从來沒有!
所以,用这句话來麻痹自己会好受很多,会觉得自己能够原谅他一般的释然……
“从安,这次,任务完成的很顺利所以我,回來了……我之前就想告诉你的,我想说我喜欢你,从小就喜欢……”她终于把很久很久以前就想说的话说了出來,那闪动着泪光的双眼,像玉石一般的动人,她说。“从安我们成亲吧?”
“好。”
他分不清这是梦,还是幻觉,但不论如何,毕从安沒有半分犹豫的答应了,“我们成亲,现在就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