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我二人马儿牵来,正好瞧瞧这夜景,”沈惟仁一挥手。
“得咧。”
二人信手由缰,沈惟仁微笑道:“小弟,这长安市、坊分设,内坊不经商,商贸便皆在东、西两市,各坊、各市官道相连,将偌大的长安城分为一个个方格,你瞧那高处角楼,常年驻守兵丁,战鼓烟火传讯,任一市、坊但有异动,御林卫立时便可知晓,关闭卡哨,叫人无处遁形。”
“大哥,我只知你喜爱杂书,不曾想见识如此广博,小弟当真佩服的紧呢,”青玄由衷的赞道。
“我只是在一本前朝游记中读到些,既要来此打探消息,便要知己知彼,熟悉地形,我曾推敲,这十派掌门若真羁押在长安,应在何处?”
“那必是关押在大牢内啊?”
“小弟有所不知,便是大牢亦分刑部大牢、大理寺大牢、御林卫大牢,这十派掌门都是一流好手,看押之人定非寻常兵丁,我左右想来,羁押之处绝非普通牢狱,故此咱不能急,先探探消息,”沈惟仁说道。
青玄听得直点头,天幸有此兄长,换做自己,当夜定会夜探牢狱,免不得会打草惊蛇了。
且说且行,远远的便瞧见一座高楼,层峦叠翠、飞阁流丹,楼高六层,画栋雕檐,灯火通明,高悬金匾,写着“楼心月”。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好名、好楼,沈惟仁赞道,但瞧这楼宇气派,便不似寻常勾栏瓦舍,说罢一催马,便在楼前停下。
“二位公子,奴有礼了,不知可有下约?”瞧二人驻马门外,便有白衫女子上前行礼。
青玄瞧这女子容貌甚美,额间一点花黄,白裙白衫,宛若仙子一般,眼都瞧直了。
倒是沈惟仁微微笑道:“不曾想这楼心月竟连迎客仙子都生的如此貌美,倒叫人愈发向往了,这便是我兄弟二人的约金,初次到访,烦请仙子引路,”说罢便将一颗金锞子塞到女子手中,更在那玉手上轻轻一挠,哈哈大笑。
那女子玉面微红,眉目含春,嗔笑一声,招呼小厮牵马而去,亲自引路,将二人让至里间,穿过楼下大厅,直接上楼而去。
青玄左顾右盼,看的眼花缭乱,待进了楼上雅间,那白衣女子便告福退下,沈惟仁端起茶壶,斟上两杯清茶,笑道:“小弟头一遭来这花楼吧?”
“嗯,”青玄红了脸,见自己这位大哥颇知门道,惊奇的瞧着沈惟仁,欲言又止。
“不用瞧为兄,都是书上瞧来的,此楼装饰华美,寻常人哪能入内,真正就是流玉销金所在,这银钱才是入门之定,那迎客女子可是看钱打发的,你以为她何故将我二人直接引入楼上雅间?”
“我瞧兄长倒像是勾栏恩客,武当当真厉害,藏书竟丰富如斯,”青玄嘿嘿一笑,沈惟仁作势要打,两人哈哈笑了起来。
不消片刻,便有两名翠衫女子呈上酒食,轻身一福:“公子,请吃酒,”说罢便温柔的斟满两杯美酒,款款坐在两人身边,端起酒杯,送将过来。
沈惟仁微微一笑,一人打赏了一颗金锞子,一饮而尽,笑道:“好酒,姑娘不必拘礼,不知今日有何节目,楼上哪几位贵人莅临?”
两名女子将金锞子轻轻往袖中一拢,笑道:“谢公子赏,今日二位当真有幸,晴雪姑娘献剑舞,仍是往日规矩,歌舞罢,价高者为今夜入幕之宾,入闺阁听琴品茶,对了,今日两位尚书公子亦在此间,他们皆是专为晴雪姑娘而来。”
“哦?如此,倒真是幸甚,不知哪两位尚书公子?”
“兵部刘尚书之子刘怀安,刑部徐尚书之子徐鹤来,”说罢,便不多言,只频频劝酒进菜,待酒过三巡,楼下便传来丝竹琴音,婉转叮铃,大厅酒客便静了下来,一女声响起:“各位爷,晴雪姑娘即刻便至,请诸位台前簪花,一花十金,剑舞罢,花多者即为姑娘恩客,入内听琴煮茶。”台下顿时喝彩雷动。
“不知这晴雪姑娘是何出身?”沈惟仁笑着问道。
旁边女子斟满酒杯,笑道:“公子,那晴雪姑娘来此地不久,据说曾是位官宦小姐,流落此地,操琴烹茶、丽词暖曲,那是样样精通,剑舞更是一绝,不似我等柔弱,兼之容颜胜雪,数月之间便名动京都。晴雪姑娘是个清倌人,卖艺不卖身,如此反倒让无数才子衙内、达官贵人趋之若鹜,花费千金,只为听她一曲瑶琴,喝她新煮一杯清茗,你说奇不奇怪。”
“当真有趣,”沈惟仁自怀中取出一块白玉,交予身边女子,“此乃上等和田羊脂玉,价值千金,请二位去找楼内账房看过,典当了,换了金锭来,”沈惟仁豪气道。
两位女子见这公子如此豪气,倒是吃了一惊,连忙一福,小心翼翼拿手绢包了玉佩,急急出去了。
“大哥,你如何有这等宝物?”
“桃园公主所赠那包珠玉怕不下万金,当然,都是给你这位恩公的,我只是慷你之慨,哈哈。”
不一时,便有一位师爷模样的中年汉子带着两名小厮前来,翠衫女子紧随其后,那师爷双手一揖到底,笑道:“公子安好,玉佩是您典当?”
“不错,可估值了?”青玄也学着沈惟仁腔调哼道。
“估值了,此玉确为上品,纹饰精美,价值千金,可这祥龙云纹似是官家之物,不知…?”师爷笑道。
青玄听罢,暗暗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