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爷脸上一红一白,气道:“六小姐未免言过其实了吧?我儿虽然任性了一些,但是本性不坏,如今他已没了,六小姐又何必揪着他生前那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不放呢?”
“小事?”谢蓁冷笑问道:“试问当街纵马行凶踢死小儿是小事么?”
白老爷的脸色一变。这一桩事是他花了大价钱瞒下来的,这谢六小姐怎么知道?
谢蓁冷冷地看着他,凭着那一世的记忆一桩一桩细数白公子的罪行。
“试问迷/奸父亲新纳的姨娘。事后还将其逼死是小事么?”
白老爷的脸色更加苍白。这原是他内宅的事情。后来也给了那姨娘的家人一笔钱将这件事压下去了,这六小姐究竟是哪路神仙,居然能将这件事翻出来?
谢蓁继续道:“别的不说,就说最近的这一件。强/暴长歌楼的雀舌姑娘。最后还让手下继续亵/玩她。敢问这是小事么?”
这当然是小事!白老爷心中喊道,前两桩事他难以否认,这最后一桩事还真算不了什么!
他对杜隽使了一个眼色。
杜隽会意地点了点头。用力咳了一声道:“六小姐,你前面说的那两件事姑且不认真假,这最后一桩事却真不算过分,那雀舌原本就是一个妓/女,白公子无论对她对什么都不算过分。”
谢蓁看着他那副可恶的嘴脸,眼中迸射出怒火。
她咬着牙,一字字道:“这难道还不算过分吗?难道就因为雀舌是一个女人,就活该受这样的屈辱吗?”
杜隽道:“六小姐误会了,我不是说因为她是个女人,而是说她是个妓/女,诶,你年纪小,可能还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谢蓁握拳道:“不劳杜大人解释,您说的每一个字我都明白的很。”
杜隽一想也是,要他一个大老爷们跟一个小姑娘解释妓/女的意思那成什么样子了?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他笑道。
谢蓁却是很严肃道:“但难道妓/女就不是女人了吗?”
杜隽的笑容僵住。
谢蓁突然拔高了声音,好让接下来的话能让所有人都听见。
她大声道:“难道雀舌是心甘情愿委身在红街里吗?她若是有钱,有家,还会在红街里卖身吗?你们仗着自己有钱有势就欺负一个没有钱没有家的可怜女子,害死了她还这样理直气壮,难道不觉得羞耻吗?”
众人哗然。
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为妓/女鸣不平的。
老潘他们脸上却都露出悲戚之色,他们也是没有钱没有家的人,这一番话直直说到了他们心里。
杜隽忍着火气道:“六小姐,你方才也说了,她是卖身,那就说明这是一场买卖,与人无尤。”
“买卖?”谢蓁冷冷道:“就算是买卖,也要讲究你情我愿。雀舌难道愿意被白公子强/暴吗?”
白老爷不爱听她这一口一个“被白公子强/暴”,不禁气道:“六小姐口口声声说她是被人强/暴,或者是她自愿的也未可知?”
谢蓁冷冷笑道:“白老爷您是看不起女人,还是真把您那宝贝儿子当宝了?他要是有那么好,您那小妾为什么要自杀?”
被人揭开不堪往事的白老爷就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一样,咬牙不再说话。
谢蓁突然转身,面向衙门外的众人。
“是,我们女子论力气的确比不上男子,但难道就要因此被男人轻视么?”
男人们都起哄道:“女人们除了生娃还会做什么?”
人群里的女人们都沉默不语。
谢蓁气道:“你们说女人只会生孩子,那你们男人能生吗?”
这……男人怎么生?男人们面面相觑都不说话了。
女人们的眼里却都放出一种奇异的光芒来。
谢蓁接着道:“再者,除了生孩子,女人难道没有给你们洗衣做饭么?若不是她们,你们饥肠辘辘一身臭汗从地里回家后能吃什么?衣服谁洗?你们能做饭?喝西北风去吧!”
“说的对啊!”人群中有女人小声附和道。
……不对啊!这么一会儿工夫扯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了?杜隽瞪着眼睛,用力拍了拍惊堂木。
“六小姐,你今天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本官要审白公子被杀一案,你怎么扯到其他事情上了?”
谢蓁道:“这有什么不对?我方才已说过了,我要来讨公道,这第一个公道,便是要替雀舌讨回来。”
这还只是第一个?杜隽瞪眼。
谢蓁已追问道:“还请大人论断,雀舌这个可怜的女人是不是活该受人****?”
“这……”杜隽犹豫道。
谢蓁却又转身,对着人群喊道:“你们说,该不该?”
方才被她一番话说的自信心高涨的女人们忍不住大声应道:“不该!”
楠儿夹杂在其中,喊的最是大声,脸上的妆已经哭花了——小姐说的那番话真是太好了,若不是她那个酒鬼的爹害死了她苦命的娘,她也不会小小年纪被卖进谢家为婢。
听到那整齐有力的呼声,杜隽更觉得头疼,只好顺应民心道:“不该不该,六小姐这下可满意了吧?”
谢蓁点头道:“那接下来,我便要向大人讨第二个公道。”
第二个果然来了……杜隽有一种想退堂的冲动。
却听谢蓁问一旁的师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