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姨娘越想越是不甘心,那个丁页子有什么好的?无才无德,无容无貌,连燕儿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给燕儿提鞋都不配。但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就这么把燕儿给挤下去了,这口气让她如何咽得下去?
郝老爷沉沉的看了沈姨娘一眼,压低了声音道:“你想如何?”
听得郝老爷似是有些生气,沈姨娘心一慌,哪里还敢说些什么,当下便噤声,不再言语。
“行了,你先出去吧,找个人看看黄历,看看最近个把月有什么好日子,若是有的话,来告诉我一声。”
郝老爷背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淡淡的吩咐道。
沈姨娘如蒙大赦,忙不迭的应道:“好,我这就去看。”
然后转身就出了书房,好似身后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正追着一般。
时间已经进入八月底,天气渐渐转凉,尤其是日落以后,阵阵寒风吹的人都不愿意出门。
沈姨娘出了书房以后,寒风一吹,禁不住打了一个哆嗦,方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即使她现在已经在郝老爷的身边跟了多年,老爷平常也几乎从来没有给她脸色看过,但是毫无疑问,老爷的权威是不容置疑的。
沈姨娘忧心忡忡又愤慨万分的回了自己居住的院落。
小菊瞅着沈姨娘的脸色很难看,便也不敢多问些什么,一言不发的跟在她的身后。
沈妈妈听得外面的小丫鬟来讲,说是沈姨娘回来了,便忙不迭的迎了上去,在昏黄的灯光下,依然一眼就看见沈姨娘青白交错的难看脸色。
沈妈妈当即心一慌,连忙上前扶住了沈姨娘的一边胳膊,顺势狠狠的瞪了沈姨娘身后跟着的小菊一眼,也不知道扶着主子一些。
几人到了屋里,沈妈妈连忙吩咐人拿衣裳的拿衣裳,倒茶的倒茶。
披上袍子,端上热茶,沈姨娘疲累的说道:“都出去吧,我这里不用伺候。”
除了沈妈妈以外,其他众人便就都出了去。
待得屋里再无旁人,沈妈妈关切的问道:“夫人,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老爷给你气受了?”
沈姨娘喝了两口热茶,身子暖和了些许,这才幽幽叹了一气,冷声哼道:“老爷好好的怎么会给我气受?还不是为了丁页子那个小贱人!”
沈妈妈一阵狐疑,“又是为了她什么事儿?”
沈姨娘道:“我前几日不是让你给我大哥送了封信嘛。”
沈妈妈点头,她也大略知道信上讲了一些什么。
沈姨娘续道:“我本是想让我大哥找丁家商讨商讨,不管用什么法子,只要让他们答应不接受郝府的提亲就成!孰料我大哥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寒松那个愣小子办了,结果就搞砸了呗。现在郝凌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并且已经跟老爷说过了,老爷生气的很。”
沈妈妈闻言也是一阵的慌张,忙问道:“那老爷没将这件事跟夫人你牵扯上吧?不会还怪罪到你的身上了?”
沈姨娘睨了她一眼,道:“你说老爷会不会怀疑我?本来这件婚事知道的人就不多,若不是我讲的,寒松怎么可能会知道?”
沈妈妈捶胸顿足,怨道:“哎呀……表二少爷真是!好好的一件事情被他给搞砸了,还连累了夫人你被老爷责怪,现在可如何是好?”
沈姨娘深深叹了一口气,道:“老爷说现在婚事要尽早办了,省的夜长梦多,让我看看最近这个把月里有什么好日子,若是有的话,亲事便就这样定下了。”
沈妈妈惊讶道:“好歹也是郝府的大少爷成亲,哪有这样简便着急的道理?岂不是惹外面的人笑话嘛。”
沈姨娘摇头,轻声道:“这是老爷吩咐下来的事情,想必老爷已经想清楚了吧,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要是再说下去,只怕老爷真的要将那件事完全怪罪在我的头上了。”
沈妈妈一阵沉默,便是她也想不出什么好的主意来。
屋子里一时寂静下来,沈姨娘皱眉思忖良久,心中虽到底还是不甘心的,但也不敢违反郝老爷的意思。
难道当真要让燕儿跟自己一样,最终只是做小的吗?虽说她现在是实际上的郝府内宅的掌权者,但到底还是顶着个姨娘的名头,老爷从来未曾说过要将她扶正,而她也没有胆气主动去提。
原本的计划被打乱,沈姨娘着实头疼不已。
罢了,等明儿个燕儿过来了,好好的再问问她的意思,若是她不愿做小,再帮她寻一个好婆家便是,虽说年纪长了些许,但沈家的地位跟沈燕的人品摆在这里,也不愁找不到什么好婆家。若是她愿意做小,那自然还是按照先前的法子办。
心思既定,沈姨娘便感觉到一阵的疲累,当即让沈妈妈唤了丫鬟们打水来洗漱,随后便早早的睡了。
翌日,上午的阳光依然明媚的可以,枝头也有鸟儿欢快的蹦来蹦去。
沈燕坐着一顶小轿,摇摇晃晃的就到了郝府的侧门处。
赵妈妈是沈燕的奶娘,一直跟在沈燕的身边伺候着。见得已经到了郝府,忙上前去拍门。
沈燕是郝府的常客,故而守门的小厮等人都是识得她的,看到是赵妈妈来敲门,殷勤的开了门,笑着招呼道:“原是表小姐来了,赶紧请进来吧。”
赵妈妈自矜身份,淡淡的点了点头,又回到了沈燕坐着的轿子旁,一同慢悠悠的进了郝府的院落。
郝府占地广阔,单院子来分,也分为东南西北四个院落,中间的一大片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