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音儿躲闪着目光,蹭的站起身,“既然你来了,我就放心了,你好好照顾他,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等等!”苏瑾见她站起身,忙伸手拉住了她,“我听楚逸轩说,你要当蛊王了?”
“对。”笛音儿点头,“我不能让我父亲的东西落在那些觊觎者手里,王殿中的力量现在全在我的身上,我不能就这样离开,况且……”
她看了一眼从未正眼看过她的瑾言,扯出一抹苦笑,“我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就算留在这里也只能帮倒忙,你的医术比我高,有你在这里我很放心。”
她垂下眼眸,轻笑着摇头,拂下苏瑾的手,然后转身,黑色的锦绣华服加身,将她消瘦的背脊衬得有几分萧瑟,却又多了几分凌厉。
她踏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了出去,踩在那冰冷的琉璃地面上,也踩在那一条无法回头的权争之路上。
苏瑾抬手,想要叫住她,张了张嘴,又无力的垂了下去,笛音儿背负的东西与她不同,她无权干涉。
无声的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针帘,取出几枚银针,扎在瑾言的穴位上,指间一边捻动,一边输送着内力。
瑾言脸色骤变,霍然睁眼,哇的吐出一大口乌血,与此同时,苏瑾突然收针,轻拍了拍他的背脊,“你试一下,现在还能不能动?”
瑾言微怔,尝试着勾了勾手指,眼中突然迸发出一道亮光,他的手指竟然能动了,“小姐……我……能动了……”
苏瑾将针放回针帘中,“你体内的余毒已经被清除干净了,刚才我为你通了一下你堵塞住的筋脉,再调养几日,你的身体就没有大碍了。”
她抬眸,突然看见了遗落在床上的一线银丝,眸光一瞬间变得复杂,施针之事,笛音儿本来也可以做到的,而如今……
“小姐?”
瑾言轻唤了一声,见苏瑾没反应,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那根银丝,他看了看苏瑾的一头青丝,狐疑道,“这好像不是……小姐的头发……”
“的确不是我的。”苏瑾一顿,将那根银丝从被褥上捡起,倏地抬眸看向瑾言,一字一句道,“这是笛音儿的。”
“笛音儿的?”
瑾言一愣,突然想起笛音儿从进来之后好像就一直包裹着头巾,对上他的目光也时常躲闪,似在隐瞒着什么一样,他因一心挂念着苏瑾的事情,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
现在想来,那偶然一瞥之时,他好像的确看到了她鬓角之处似有一缕银白,只不过被她抬手遮掩过去了。
他抿了抿唇,抬眸定定的看着苏瑾,哑声道,“她的头发是怎么变白的?”
苏瑾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笛音儿这么快返回苗疆,是为了帮瑾言解蛊,但瑾言只是其中的一根导火索,即便没有他,笛音儿也终有一天会返回苗疆,与笛南天交手。
她知道,这是事实,但她也知道,无论她怎么说,瑾言都会自责,觉得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从个人的私心来讲,她不愿伤害到瑾言,哪怕这伤害是无可避免的。
她正准备着措辞,斟酌如何开口的时候,突然听到楚逸轩淡淡的声音从身后飘出,他瞥了一眼苏瑾,收回视线,转眸看向瑾言,“她在帮你解蛊的时候受到了阵法的反噬,虽然头发变白了,但好在捡回了一条性命。”
“帮我解蛊,反噬?”瑾言眼中闪过一道疑惑,脑中闪过一些零碎的片段,皱眉看着楚逸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楚逸轩侧目对上苏瑾感激的目光,勾唇轻笑,又转眸看向瑾言,微微眯起了眼睛。
“轩辕之争时,我们于正殿中与蒋寄柔周旋,因影门的突然插手,我身受重伤,无奈之下只能被迫离开皇宫,却不料,路上又遭到了伏击,我与小瑾儿只能置死地于后生,坠崖顺水而逃,被冲进了一个村庄里,等我们再收到你的消息时,便听说你闭关于太子殿中,其中,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笛音儿找到小瑾儿,说你身中蛊毒,除苗疆圣物之外无药可治,而后面的事情,即便我不说,想必你也能猜到了。”
瑾言脑中那些零碎的画面渐渐组合到一起,原来那女子早在他们交手的时候就下了蛊。
瑾言的嗓子有些干,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变强了,却从未想过,如今的他会再一次成为累赘。
笛音儿黑发尽白,小姐冒着生死之境为他赶来苗疆,这一件件事都犹如千斤坠般,压在他的心头上,让他隐隐的有些喘不过气。
他眼底一片赤红,苦笑一声,哑声开口,“原来……一切都是因为我……”
苏瑾心里咯噔一下,她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来了,抬眸对上楚逸轩沉静的目光,滚在舌尖上的话又吞了回去。
楚逸轩看着瑾言,拂了拂宽大的衣袖,“也不尽然,只能说,冥冥之中,一切早已有定数,即便没有你,以笛音儿和笛南天之间的血海深仇,也终会走上这一步,或早或晚,仅此而已。”
瑾言垂眸,沉默了下去,良久之后,才缓缓道,“她的头发……还能恢复如初吗……”
“不一定。”苏瑾沉吟了片刻,“她的头发是因阵法反噬所致,想要恢复如初极其困难,至少我现在还没有找到恢复过来的方法,不过,我会尽力。”
“小姐尽力便好,若有需要,瑾言定当全力以赴。”瑾言捏紧拳头,眼前闪着的是笛音儿被头巾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