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不说,有些人已经因为手上所沾满的鲜血太多而精神有恙。
这些人好似知道了自己做的是伤天害理的事情,一日三餐都不敢出门。
他们将自己的刀放在枕头底下,一有时间就看,一有时间就看。
他们一边看砍人砍得有缺口的大刀,一边唉声叹气,一边感叹着:老天有眼,一定会有报应的。
最后,随着周围人若有若无的恐惧和疏远,他们变得更加孤僻。
部分人甚至出现了易怒,暴躁,神志不清的情况。
秦微凉曾经在街道上亲眼所见有一个老兵拉着西秦同胞怒吼:“你为什么怕我?我杀人屠城是军令!军令如山,我是士兵,我不是将军,我没有选择。我又不会伤害你们,你们为什么怕我,为什么怕我!!!”
他歇斯底里,焦急地对着人群乱转,嘶吼得撕心裂肺,扭曲的嗓音令人心惊肉跳。
虽然他所说的没有一点儿错误,声泪俱下。
在那之后,他军队之外的朋友更少了。
怕他的人更多了。
秦微凉知道这是很多士兵都会遇到的情况。
他们在战场上骁勇善战,一旦来到了和平世界后便变得局促不安。
他们一旦没了仗打,变得不知道该怎么跟那些人一辈子都是受人保护的人交流。
有些人甚至连假笑都不会,一脸狰狞,收敛不住身上随风而散的凌冽杀气,走到哪里就惹得哪里的人对他们退避三舍。
原本这些事情距离高高在上的秦微凉很遥远。
即使以前的她觉得自己已经够懂士兵了。
直到现在,亲眼所见,亲身所感,秦微凉才真正懂得什么叫做战后创伤。
她知道,西秦子民中有很多人就是坚定的认为西秦这一次的战争就是不正义的。
西秦以一州之力围堵一城,不给城中百姓任何活路,惨无人道,丧尽天良。
不管是什么地方,南齐也好,西秦也罢,这种处处散发着人性光辉和头戴圣母光环,盲目的悲天悯人的角色大有人在。
以致于,他们好似在维持人间的正义,对为他们服务的军人冷眼相待。
秦微凉以前曾有一段时间也像这样愚蠢过,现在不了。
她现在很讨厌这种人。
与此同时,她也很讨厌当初让她的兄长饶恕女帝一命的自己。
最后,结果明了了。
她最敬爱的兄长秦秋的头颅被挂在了皇城之外。
秦微凉漫步在街道上,对周围某些人的唧唧歪哇表示不屑一顾。
他们是凡人,父王不跟他们计较,她更不会与他们计较。
这些人愿意当子民就当子民,不愿意当子民就收回他们被别人保护了那么久的生命。
无可厚非。
她穿梭人流而过,消失在了人流尽头。
她看着身边这么多陌生的人,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几百年之后,当所有人忘却了此地发生过的悲惨,又有谁会去指责那些士兵的惨无人道?
大概是没有的。
时间可以消磨一切。
就如同几个月前的生财城中那些居民那样,他们心中没有一点自己是抢占了西秦的城池的觉悟。
西秦的人,也终将会在岁月的洪流之中,忘却这些不算是罪恶的‘罪恶’。
等等就好了。
期间安宁就还好,有人闹事,杀了就好。
王权霸业,一将功成万骨枯。
总有一些人会死去。
秦微凉觉得鸠浅说得对,有的人真的是一出生就该死,何况是半途中呢?
掂量着手中的宣告,秦微凉有些激动。
让战士死在战场上,是对战士最大的尊重。
新的战争,来啦。
秦微凉七拐八拐的进入了一座军营。
这里是那些神经紧绷的士兵的聚集地,处处都是男人发泄的怒吼声,听得秦微凉面红耳赤。
然而,她觉得这才是男人该有的样子,都跟女人一样阴柔,算什么男儿?
男人如果不身强力壮,龙精虎猛,粗犷暴力,还算男人吗?
优雅,很多时候都等同于虚弱。
唯有鲜血淋漓的痛苦,可以使得人们清醒,从而了解生命的本质。
人间不需要男人貌美如花,好看的人有她们女人就够了。
秦微凉慢慢地走着,一边慢慢的走,一边将神识传了出去。
在她走进军帐之中时,各路将军和昔日战绩辉煌的城主,全都汇聚一堂。
“有仗打了,各位将军让士兵们磨磨刀,不要没了血性!”
秦微凉扬了扬手中的王命,这样说道。
众位将军顿时发出了一阵排山倒海的呐喊和嘶吼。
秦微凉看得出来,显然他们也压抑得难受。
......
东方世家。
神兽山上。
不管多么悲伤,一切情绪都将被泪水带走一部分作用。
鸠浅最后擦干了眼泪,恢复了平静。
咽下伤悲之后,鸠浅恭敬地送走了秦豪三人。
三天之期已经不需要了。
他对秦豪的杀心已解。
鸠浅第一次感受到了大势的伟力,觉得大势的力量简直让人无可抵抗。
鸠浅心情有些疲惫,不由分说地想要抱着一个人好好地睡一觉。
心甘情愿的抱枕有不少。
或许是看出了鸠浅心情不好,她们十分识相的不争不抢,任由鸠浅挑选。
鸠浅看出了她们眼中的希翼,觉得女人真有意思。
他不觉得自己对她们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