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云被里,眼睛看着房顶出神,屋子里的烛火灼灼在墙上留下了影子,外面突然响起一道惊雷。像是从地底打出来,她被吓的一哆嗦,没多久外面响起雨声,越来越大。
她起身在床上半坐了一会,听了一会雨声,又拿起床头的一只木匣子。里面全是她的宝贝,有林陌的手帕,送他的荷包,他用过的毛笔,写过的小楷,他给她买的小物件,还有趁他不注意时从他头上拔下来的发丝……翻出今天林陌给她的玉簪子,重新躺在软塌上,看着玉簪子怔怔出神。
“林陌啊,你说我要怎么办啊。”她无意识的问出了这句话,又觉得好笑,将玉簪子放在胸前。
她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能将魏梦梦嫁给那样的人。仅仅因为几句花言巧语,就觉得能够托付终身,怎么能够这么傻呢?
她又对玉簪子说道:“花言巧语谁不会说啊,如果我是男子那去花楼都能够不用付钱。”
一直没走开的春棠原本只想看看自家小姐到底有没有谁睡,今日淋了雨,现在心情又不好,她有些担心,然后她就听见了这句话,瞬间就变得更惶恐了。
外面的雨渐渐的小了,大雨下不长,听着雨声不免让人思绪飘飞,冯子岚在外面的声誉确实很不错,连林陌都能说出那样赞叹他的话,如果贸然退婚对魏梦梦的名誉也会受损,但她也要退啊……在不破坏魏梦梦的名誉的同时,还能让她看清冯子岚本来的面目这是个问题,她得好好想想。
她不记得自己昨夜是何时睡着的,不过她是被春棠从床上拉起来的,怀中的玉簪子差点被打碎,她揉了揉凌乱的头发,春棠打开窗户,她走过去,清风迎面吹来,外面的雨已经停了,阳光照在依旧有些湿漉漉的地板上,那颗百日叶尖凝着的水珠在发亮,墙头上落了几只麻雀,在叽叽喳喳的叫唤着,万里无云,今天是个好日子。
春棠拉着她去梳妆,瞧着小姐眼睛上的那一圈乌青,她有些心疼,假装嗔怒道:“昨夜是不是没好好睡觉。”
魏芸打了一个哈欠,点点头很是诚实的道:“头疼,睡不着。”
春棠将发丝握在手里,眉眼里全是忧怜,像是一个老妈子一样说道:“小姐,你就是想太多才回头疼的,你以后啊,别想那么多。”
她也想啊,可昨夜想了一晚上,也想出什么好的办法,将魏梦梦这桩婚事毁了,她就更不舒服了,春棠还在嘱咐着什么,她有的没的应付着,忽然看见春棠伸手去拿胭脂,她忙问道:“你拿胭脂干嘛,今日林陌估计不会来。”
“林少将不来小姐就不抹胭脂了。”
“我抹胭脂是给他看的,他不来我还抹什么胭脂。”
春棠一阵无语,将胭脂拿在手里,说道:“奴婢是想着用胭脂给小姐,遮一遮眼睛上的乌青,不然小姐妹哪有脸出去见人呀!”
“我就算披头散发也有脸出去!”她一边说着,一边透过铜镜看自己,确实没脸出去见人,眼睛周围一圈乌青,活脱脱是一只食铁兽,眼皮给肿起来,知道的事没睡好,不知道的还以为魏芸被人打了,她点点头,闭上眼道:“来吧,给我抹淡一点。”
“放心奴婢有把握,保证不会把小姐弄成林大姐那样的。”她从梳妆台上拿起胭脂,看着魏芸的脸说道:“小姐这么漂亮,就算化成林大姐那样,也看好。”
“贫嘴。”
“奴婢说的是真的。”她打了一个比方:“如果奴婢是男子就算被林少将打的面目全非也要同他争一争的。”
魏芸被她这句话给逗笑了,“别贫了,快画,别给我弄成林大姐那样就行。”
林大姐家中是经商的钱多的不行,林大姐为人善良谦逊,常常做善事给周围的乞丐发一些吃的,因此她口碑很好,就连在聚在一起拉家常的大妈口中,那也是一等一的善人。不过林大姐她丈夫突然要纳一个风月女子为妾,并且还抵死不松口的那种,家中老母为了这事气的在床上躺了三个月,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就那么去了。这事闹了好几日,突然有一天,林大姐出来时,一改往日的清淡,脸上抹满胭脂,走两步都扑扑往下掉粉,可还是能够看出来她脸上的伤痕,有知情者说,那是她丈夫打得。
魏芸当时看到之后,说了一句:“都涂成还没下锅的面饼了,还能看得出来自己被打,这下手得有多重啊。”她当时想了想,还对春棠说道:“看着她丈夫就肾虚的样子,手上肯定没多少力气,能把林大姐打成这样,我估计是她丈夫和那个风月女子一起动的手。”
春棠想了想,问道:“那也有可能是她丈夫让人打的。”
魏芸在她头上拍了一下,说道:“你傻啊,一看她脸上的抓痕就是女子抓的,家中的下人经常干活,怎么可能会留指甲,再说了,若是别人动手打林大姐,那老太太不得立马从床上跳起来拼命啊,也就儿子亲自动手老太太才不好说什么。”说完,又教训楚楚可怜的春棠道:“你以后嫁人眼睛放亮点,可别找这种男人,不然你一生就毁了。”
春棠在一旁憋了半晌,魏芸待了一会嫌太阳太热,正要走时,春棠突然说道:“我不嫁人。”
魏芸疑惑的看着她,她抬起头对上魏芸的眸子,坚定的说道:“我这一辈子都要服侍小姐,我不嫁人。”
窗外的麻雀突然惊恐的叫唤起来,魏芸才回过神来,透过铜镜看着春棠正仔细的给自己上妆容,她记得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