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细细的查看了一会,躺在床上的士兵已经昏睡过去,脸皮微微泛红,呼吸有些沉重,如同老死之人喉咙里卡了痰护住最后一口气。她站起身来,表情有些凝,道:“现在还不清楚。“
“不清楚?”军医嗤笑了一声,“五十步笑百步。”说完举步告辞了。
玉娘倒是神色淡淡,并不在乎军医的讽刺。大抵军医也看出来了这女子是林少将特意请过来的,这不是明摆着打他的脸嘛,从医几十年倒是极少有发脾气的人,不过这次倒是发脾气了。
从那之后病房的士兵就发现了,从前来的殷勤的军医近日倒是不常来了,大有撒手不管的意思,取而代之的是来了一位年轻的敷面姑娘看病,士兵们纷纷猜测这位姑娘是何人,连不常进病房的赵将军都一日来几次,有好几次都看到原本一心为军的赵将军,时常偷偷看着玉娘的背影发呆。
那是一个下午,玉娘蹲在门口照看一个士兵,有风从外面吹进来撩动门帘,裙摆被风吹起,下面是一双白色的绣花鞋,敷面的白纱被高高抬起,露出一张精致的下巴。即使赵霖知道她长什么样,可此时看到依旧很惊艳。有时候就是这样,将所有美丽的拼凑在一起只会觉得好看,可若是只能看到一样那便是惊艳。
面纱同她的发丝缠在一起,她微微偏头似是像这样将面纱弄下来,可无论她怎么偏头面纱依旧不下来,她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汤匙,若是将东西放下来,可周围又没有桌案,若是放地上,随处可见的黄沙难保不会吹进汤药里。
她正纠结时,赵霖轻笑着走过来替她解开,“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她似是对他轻笑了一下,赵霖看到她眉眼弯了弯,他凑到她面前道:“没想到你医术这么好。”
玉娘慢慢的将汤药喂给士兵,他伸出手去,“不如我来吧。”玉娘回看了他两眼,没推辞将碗端到他手上。
瓷碗温润不知是药太烫了将温度渡过厚厚的瓷碗还是她留下的温度。
早几年战事吃的劲,没心思成家,此时安定下来了,他忽然觉得如果今后要娶妻,娶玉娘这样的就不错,他顿了顿,觉得不是不错是占到便宜了,这样的贤妻良母谁不想娶。赵霖觉得导致玉娘对他这样冷淡原因是因为他们现在还不熟,等时间长了这个问题将会不是问题。
赵霖觉得她生的好看,却跟京城里那些用胭脂抹出来的漂亮是不一样的,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样,是一种极纯粹的好看。
他同林陌打听过,玉娘在城东开个医馆,医术了得不说,更是免费为穷人看命,在那一代还有点名气,本来他还在担心这样好的人,指不定京城里好多人都爱慕玉娘。林陌淡淡撇了他一眼,似是看穿了他心里所想,将杯中最后一点茶末倒掉之后,说道:“她还没有心上人。“
赵霖登时有些激动,“那她身边有没有男子?”
林陌又撇了他一眼,目光停在他胸口相互搓着双手上,”等会芸儿和玉娘来了,你可以表现得在明显一些,问的在直白一些。“
”依着你的性子,这种时候你通常都会直接让我去问,今日是怎么了?”他顿了顿,恍然道:“莫不是芸姑娘给你改了性子?”
林陌抬手添茶,闻言撇了他一眼,毫不避讳嫌弃的说道:“你敢吗?”
“知我者,林陌也。”他嘿嘿笑道:“我们是从下玩到大的,今日哥哥遇到件事还得请弟弟帮忙。”
林陌道:“玉娘身边是有个男子。”
赵霖更紧张了,腾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张张嘴,方才愣愣的问道:“谁?”
林陌有意要捉弄他一下,抿了两口茶,故意不说话。
赵霖紧张的吞咽了一口口水催促道:“你快说啊。”
“是个药童。”
赵霖愣了愣,“几岁?”
林陌凝眉看了他一会,“你是不是对后面的童字理解不了?”
赵霖觉得这是老天在帮他啊,他必定会抓住机会,不会辜负老天对他的心意。
玉娘用了两日将所有士兵的病情看了个遍,之后将士兵分为三类,用来更好的观察病情,又过了五日,玉娘方才大致将病情给压了下来,也就是在这日,一个病重的士兵突然对正在给他喂药的魏芸嘶哑着声音,额头上青筋跳动,说道:“你们不该救我的,是我害死了兄弟们,不如让我去见地下的家人。”
说这话的士兵叫牛二,是个本分的乡下人,他仰头看着帐篷顶,有泪珠从眼角流下来,是一心求死的样子。
几天前他曾回家探过亲,三年不曾回家的他在回来的路上极为的兴奋,买了弟弟爱吃的叫花鸡,家中几代人皆是靠天吃饭,日子过的极为清贫,可当他回到家的时候看到的居然是尸横遍野,不知从哪里的感染病将整个小镇都给传染了,站在街上看不到任何一个人影。
他匆匆往家赶,顾不上买好的东西掉在泥地里。老天总是爱同你开玩笑,你越不想发生什么他就给你来什么。时隔三年家中只剩他难以置信的站在门前。从小镇回来他整个人都跟丢了魂一样,丝毫没料到他也染上了病。
至于为什么从前不说,乃是因他一心求死,嗓子也哭的说不出话来,家上病症的原因,他已有好几日不曾发声。此时吃了玉娘的药,方才能够勉强说出话来。
林陌派人去查看了那个镇子,距离京城不远,镇子不大建在山脚,也不富裕。林陌一纸加急快报送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