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时怎么回答的?她坐在院子里望着夕阳的余晖回想,她说:“医者仁心。”当时背景很凌乱,那是她第一次来这个镇子,大家充分的在她面前展示了对生得渴求,那位婆婆是被一个壮汉背过来的,大抵是孝敬的儿子,她拉着玉娘的手说了那样一番话,听见玉娘这样说,眼睛里是玉娘有些看不懂的神色,拍拍玉娘的手就让壮汉将她背回去了,当天夜里婆婆就死了。
魏芸调查过镇子突然间爆发传染病的原因,她在这方面很有经验,挨家挨户只要是能说话的她都去了一遍,最后查出来是大家都喝了河里的水才出现这样的状况。
玉娘特意去看过,河中的水里有一种极为罕见的毒,这件事被查了出来,河中的水也就不能在饮了,可这也不是办法,
小河就在村东头,是从山上流下来的一股甘泉,镇子里祖祖辈辈无论饮用还是种庄稼皆是靠着条河,就算不饮用河水,但此时镇子被封了,不等病死也会渴死,河里的水就断过一次,那是大悍之年闹饥荒死了好多人,有人说今年天热的快,是大悍的征兆,方才有了这场病。
魏芸给林陌传了消息,林陌将这个问题解决了,从外面将水运送过来,在村口每家每户的分发。
可延绵福泽了几代都无事的河水,为何突然间有了让无数人丧命的剧毒,这件事一直没能查出来,这让魏芸很是苦恼。
玉娘收回远眺的目光看着坐在炉火旁发呆的魏芸,这几日一直覆面,为了方便,她们把面纱皆是被他们紧紧的绑在脸上,一天下来勒出深深的红条,时间久了还疼痛的厉害。玉娘知道她又在想河水的事了,将小姑娘叫出来,将她熬好的安胎药给送进去。
小女孩的娘亲大约要临盆了,这也是她没料到的事,女孩的娘亲怀了身孕身子弱,病的也是极为的严重,已经不是简简单单几副药就能治好的,况且现在玉娘连药都还没配出来,她不知道这种病会不会连同肚子里的孩子也一并染上,但在她看来就算能撑到孩子出生,那个孩子情况也不会太好。
玉娘看着小女孩欢快的背影,还是不忍将实情说出来,扶着椅子坐在魏芸身旁替她扔了两根柴进炉子,说道:“你有没有后悔进来这个镇子?”
魏芸问,“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昨天夜里突然有一丝后悔了。”玉娘直视着魏芸的眼睛,直勾勾的,像是剖去了血肉能看见白骨,让人有些害怕,她低下头似是有些自责又有些无奈:“我知道身为一个大夫,治病救人是本分,可这里的情况已经超乎我的想象,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配出药方救下他们,我怕我也会被感染……”她顿了顿,炉子里的柴火突然炸开,“我还有仇没有报。”
魏芸不知道此时该说些什么话来安慰她,说自己也后悔过?下个月就是她嫁给林陌的日子,她心心念念了好多天,每天入睡前都在心里欢喜又少了一天。她又何曾没有后悔过,每个人都有私心的或浅或重,但在危机关头都会暴露出来,这是人的本性,都是一样的。可若是自己当初没有理会小姑娘,没有进来这个镇子里,在大婚的那天她会笑得开心吗?若是没有这样做,心魔会时刻缠着自己。
她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什么善良的人,还是个很自私的人,就比方对林陌,她甚至自私的想让林陌不许同别的姑娘说话,更不许同别的姑娘笑,他只属于自己,可她明白这样是错的,而矛盾就在这里,她知道是错的却还忍不住这样想。许多事没有个对错,能做到不愧对自己就好。
玉娘理了理发丝,皱着秀气的眉,眺望夕阳,此时太阳已经落下了一半,微弱的光将太阳真身暴露在肉眼里,她说:“我昨日为大家分发汤药的时候……”她回过头对魏芸补充道:“就在村中间的那块大石头下面,我亲眼看到,一个壮汉为了活命喝完自己的那份药,还将一个小男孩的药抢了。那个小男孩全家都死了,就剩他了。壮汉去抢他的药,他不肯死死的护住,拉扯中还撒了不少在他小手上,手背被烫的立马就红肿起来,他还是不撒手,我还没来得及阻止,壮汉听见周围人的指责,恼羞成怒的一脚将孩子踹翻在地上,脑袋破了,流了血,可他疼的是药撒没了。我重新给了他一碗,他说,他爹爹临死前曾对他说,他是家中唯一的传承,让他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将他们家的香火传下去。”她顿了顿,似是陷进那个痛苦和自责里,说道:“我不明白我是不是救人的。”
“救人的。”魏芸肯定的说:“人性有邪恶的,邪恶的不择手段,就像是一只蛊惑人心的鬼,只不过被封印在每个人的内心里,每个人都对生有着极度的渴求,这就要看是自己控制那只鬼,还是被鬼控制。”她提了提精神道:“我同你看到的不太一眼,我看到百姓知道自己能活命时的欢快和感激,我看到为母的将生的机会让给了孩子,还有好多。”她同玉娘对视,“我们当初进来不就是为了这样吗?”她笑:“我当初可是对你信心满满的,还将自己都交到你手上,你看,我都如此相信你了,你更要对自己有信心,相信自己总会有方法的。”
玉娘属实是将这句玩笑话放在了心上,她记起古书上记载的一个法子,将病转移到自己身上,这样能更直白的感受自己体内发生的变化,更好并且更有效的将药方配出来,不过这种方法风险极大,并且很有可能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