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伯磕了磕烟锅,道:“龙公子是北魏的奸细?这明摆着就是别有用心之人编出来的谎言瞎话。”
萧狄道:“这确是胡编的瞎话,可说的人多了,瞎话就能变成真话——这时,或许真的凶手是不是少阳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陛下要拿这个已经捉到的凶手,给西凉一个交代。”语气像结了冰一样的冷。
程伯道:“可说龙公子是奸细倒也罢了,竟然说公子是北魏的奸细,北魏人是什么货色,个个阴险狡诈,凶残暴戾,那可是咱大齐的仇人,十九年前定北将军侯武老将军就是被北魏人的奸计害死的……”
萧狄长舒了一口气,道:“程伯,这些都是陈年旧事,散若秋云,何必重提?少阳是不是北魏奸细,你我最是清楚不过。只是……只是眼前这个死局如何破?哎,早知今日,若是……”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程伯附和道:“是啊,若是少阳不来洛城,也就不会眼前这些事了。哎……”
萧程二人你一言我一语,龙少阳听着二人说话,却如木雕泥塑般坐在椅上,久久未动。
“瞎话说的人多了,就变成了真话。”“定北将军就是被北魏人奸计害死的。”……他咀嚼着这些话,蓦地想到了数月之前新县侯家寨的那个白发苍苍的侯老夫人,想到了临别时交给萧狄大哥的那个灰粗布包袱,那包袱萧狄大哥又交给了自己保管,如今还放在这房间之中……
龙少阳一时脑中思潮如涌,心念如潮,忽然一道光亮闪过,叫了一声:“有了。萧大哥,程伯,我有一个法子,不知可行不可行?”
萧狄霍地转过身来,眼中精光一闪。程伯也停下口中旱烟,怔在当处。
龙少阳腾地站起身来,快步走至门外,左右观瞧,但见四下静寂,不见人影,回身关上房门,凑到二人身前,小声将法子细细说了,二人听完顿时目瞪口呆。
沉默移时,萧狄兴奋地搓着手,连连道:“这是一手险招,却也是一手妙招。少阳,我这就按你的意思修书一封。”
程伯浑身颤抖,声音带着些许激动:“太好了,龙公子,这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呐。有他出面作保,这困局定能峰回路转。”竟是老泪纵横,又哭又笑。
“不过如今尚未尘埃落定,还不是高兴的时候。”萧狄突然眸中精光一闪,抬起手来,转向龙少阳,沉吟道:“少阳,仅凭人证只怕还不能令人信服,还需物证……是了,你将上次我托你保管那个灰粗布包袱找出来——物证便在那包袱里。”
“妙啊!好一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龙少阳赞道,旋即有些犹豫,“萧大哥,不过那是侯老将军遗物,冒昧打开,有些……有些失之礼仪。”
“少阳,自古成大事不拘小节!侯老将军若是泉下有知,知道咱们的用场,定会欣然应允!”萧狄说完,又转向程伯吩咐道:“程伯,事不宜迟,现在就替我铺纸研墨,待书成之后,劳您深夜前往——他见了你和书信之后自会明白一切。”
程伯答应一声,撩起袖子,擦了擦眼泪,脸上乐开了花。
“程伯,这块令牌您老带上。”龙少阳忽然从腰间掏出一块令牌递给程伯,正是年初宫廷赴宴时太子赐给他的那块,“待会进出城门用得着。”
“好嘞!老奴理会的。”程伯一笑,伸手接过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