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殊昀活了十七年,从未见过比她更特别的女子。
“喂,你没长眼睛啊,干嘛撞我家小姐的马车?”
萧殊昀掀开车帘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女子跳下马车,双手叉腰,脸气得鼓鼓的,像只河豚。
“你盯着我看做什么?没看过美女吗?”
眼前的女子伸手指着他,即使生气也像是撒娇,看她的打扮衣服不算名贵,但布料也不凡,扎着双丫髻的她一点都认不出他是谁。
萧殊昀见过那么多人的目光,不屑、巴结、讨好、厌恶甚至鄙夷,却唯独没有见过像眼前女子这样,只单单是因为生气就对着他破口大骂。
萧殊昀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是他回到京城之后第一次笑。
“笑什么笑,你撞了人马车还敢笑?你……你就是个纨绔子弟!”
萧殊昀的车夫张嘴想要教训眼前的女子,萧殊昀摆手让他闭嘴,他这才开口说:“你叫什么名字?”
“怎么,你想报复我吗?那我也不怕你,我叫圆儿,有本事你来顾府找我啊,看谁怕谁!”
圆儿。萧殊昀轻轻地念出口,觉得还真是人如其名,圆滚滚,怪可爱的,和河豚也很像。
“你……你还不快让开,耽搁了我家小姐回府,你可赔得起?”
萧殊昀一向低调,出门也很少带仆从,此番去茶楼见姚景年也不过是带了车夫,他衣着简朴,看上去不过是寻常书生,加上平常鲜少出现在人前,所以旁人也认不出来他。
“那你希望我怎么赔?”
圆儿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马车里的薛引歌叫住,可她脾气来了,谁也拦不住,对着萧殊昀就说:“除非你让我消气。”
“那我应该怎么让你消气?”
“你让我骂一顿就好了。”
“放肆!”车夫是萧殊昀的侍卫扮作的,听闻圆儿这话也不由得怒而出声,然而萧殊昀一个眼神就让他闭嘴。
“好啊,只要你能跟上我,我就让你骂。”
说完,萧殊昀就跳下马车,看上去气定神游,走起路来也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薛引歌没有来得及叫住圆儿,她就跑了出去,追上萧殊昀。薛十分无奈,却也无可奈何,让护卫跟上圆儿怕她吃亏,而她先行回府。
圆儿跟着萧殊昀骂了一条街,直到自己都口干舌燥了才停下来,她扶着自己的双腿,实在走不动,哪知道萧殊昀突然折返,手里拿着一杯用竹筒装着的茶水,是摊上随意可见的那种,他递给圆儿说:“骂累了吗?要不要润润嗓子?”
圆儿白了他一眼,心想看着人模狗样的,实际上就是个傻的。
“别担心,我没有下毒。”
圆儿抢过他手里的茶,不顾形象地灌了起来,凉茶消火,圆儿也平静了下来,对萧殊昀说:“你这个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喜欢听别人骂你。”
萧殊昀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说:“没有,我只是觉得你骂人很好看。”
“有病。”
圆儿觉得自己就是遇上了傻子。
眼前的萧殊昀笑得像个傻子,更加坚定了圆儿的想法,她眼睛滴溜溜一转,伸出手说:“我也不平白无故骂人的,我骂你一刻钟,你给我一两银子。”
萧殊昀解下自己的钱袋,放在圆儿摊平的手掌:“这些够吗?”
“够……够了……”圆儿目瞪口呆她就是说笑而已,而且这么多银子,是要让她骂上三天三夜吗?圆儿不由得露出看傻子一样的表情,却让萧殊昀笑得更加肆无忌惮。
车夫在这个时候追了上来,对萧殊昀说了什么,他转过身来说:“下次我再找你。”
圆儿对着萧殊昀的背影就吐了吐舌头,掂了掂钱袋,心满意足地回府。
然而,回府之后,圆儿才知道刚才她追着骂了一路的人居然是当朝九皇子。
圆儿捂住脸,良久之后才欲哭无泪地看向薛引歌说:“小姐,我怎么办啊?是不是会被打死?早知道我就不骂那么狠了……”
薛引歌觉得好笑又好气,抱住圆儿,拍着她的肩膀说:“好了好了,别担心,我肯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然而,圆儿还是战战兢兢的,连府都不敢出,拉着薛引歌的衣角就跟只小松鼠一样。
只是,好几日过去也没有任何动静,圆儿这才放心下来,以为九皇子贵人多忘事早就把她给忘了。
因为高兴,圆儿还趁着薛引歌午睡,偷偷跑出顾府,去了点心铺买了自己最喜欢的点心,一个劲儿吃个够,然而当她叼着一块桂花糕还没有来得及咬下去的时候,就看见萧殊昀一脸坏笑地看着她,她吓得桂花糕都掉在地上,随即不停地打嗝。
萧殊昀也吓到了,他不过是想逗逗这个小丫头,谁知道她就吓成这个样子。
手忙脚乱的萧殊昀伸手就去拍圆儿的后背,圆儿觉得自己都快被他拍死了,一把推开他,就在一旁的摊子上拿过茶水猛灌,这才平复了些许,不再打嗝。
在萧殊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圆儿突然对着他跪下:“九皇子饶命,都怪圆儿无知,得罪了九皇子,还希望九皇子不要怪罪。”
萧殊昀眼里的光一下子就散了,兴致缺缺:“你知道我是谁了。”
“你是九皇子啊,我哪敢得罪你。”
萧殊昀让圆儿起身,他觉得一切又没劲儿透了,看着什么都觉得开心不起来。
“那个,九皇子,钱袋还给你。”
圆儿战战兢兢地将钱袋伸到萧殊昀的面前,萧殊昀突然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