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烈心头一揪,不管后面呼喊着的唱礼官和发着愣的高句丽美人,他飞速地腾身而起,冲向了李家佛堂。
“吱呀。”
高红大门被谁推开了。
骆伤总算等到他来了,等他看过假死的蒙阔之后,他就可以带着他远盾江湖,完成她最后的心愿了。
“蒙羽她怎么了?”
袁烈的脚步迟疑着,这么多的血,不像是一个人能流出来的。
“她死了。”
骆伤冷冷地看向他,慢慢地挤出了三个字。
“你撒谎!”
袁烈冲了过来,一把拽住了骆伤的衣领。
他的目光随即被骆伤怀里蒙羽那煞白的脸吸引住了,那脸,宛若唱戏的涂满了白色粉末,白的恐怖,吓人。
“蒙羽,蒙羽,你醒醒,你别吓我,我不许你死。你快醒醒。”
袁烈头皮发麻,手脚不知该往何处放。
像是有无数利刃刺向他的心脏,他想喊,想嚎叫,却又像是被人卡着脖子,什么声音也发布出来。
这一刻,悲痛到极点的他仿佛已经失去了哭的能力。
“她有话带给你。”
骆伤怒瞪着袁烈,痛恨着他身上这一身新郎装。
蒙羽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为他祈福,而他,竟忙着和别人拜堂成亲吗?
骆伤把一旁佛桌上的蒙阔抱了过来:
“她说,孩子既已死,是孩子的自由,也是你的自由。以后,你的生活如何,是否娶妻生子,再也和她无关。”
袁烈的目光转向骆伤怀里那个漂亮的小男孩。
他头发直直的,脸蛋和他一样帅气,鼻梁和他一样挺拔。
可是,他却没有了呼吸。
“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袁烈的眼神空洞,一直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
“她还有最后一句话,也是她临死前在佛前祈祷的一句话。她说,此生爱恨已了,惟愿来生和你袁烈不复相见。”
袁烈“啪”地坐在了蒙羽流出来的血泊里,浑身的力气像是被彻底抽空了一样。
骆伤把蒙阔放在蒙羽身上,抱起蒙羽,跨步往门外走去。
袁烈一个箭步冲上了前,夺过骆伤手里的蒙羽,便飞身出去。
蒙阔从蒙羽身上坠落,骆伤连忙伸手接住了他。
当袁烈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骆伤视线的时候,他手里的蒙阔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骆伤紧紧地搂住了这个小家伙:
“乖儿子,以后为父陪你一起长大。”
初升的太阳光透过窗户,照到了余浣浣因一夜未睡而略显苍白的脸上。
“对不起,我先去一下卫生间。”
余浣浣一说这话,那边的付筠饶飞快地起身,给她避让安全距离。
余浣浣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色惨白,眼袋浮肿,之前一直压抑着的痛终于敢迸发出来。
她看了看厚实的门,想着外面的付筠饶肯定听不见她的哭声,便放开喉咙,好好地哭了一通。
宣泄过情绪之后,再回到座位上的余浣浣平静多了。
“那你知道后来蒙阔怎么样了?”
余浣浣把自己代入蒙羽,最关心的,自然还是蒙羽临终生下的那个孩子。
付筠饶语气低沉:
“我后来便抱着蒙羽去寻做种‘朝露’的巫师了,没过多久,便也随着蒙羽一起去了。有关孩子的记载,也是在后来人的《游侠列传》里找到的。那里面记录了好几桩他在各地行义举的记载。看来骆伤把他培养的很好,成为了一个受人景仰的游侠。”
“那个骆伤呢?后来可曾娶妻生子?”
余浣浣也很关心这个前世的大恩人。
“这个我也不知道,他活着的时候,就没几个人知道他的名字,他也不会让自己留下任何痕迹的。不过我猜他肯定不会再娶妻了。”
付筠饶冷静地说出自己的分析。
余浣浣一边用餐巾纸擦着眼泪,一边痛苦地看向付筠饶:
“你让蒙羽怎么还欠骆伤的情?”
付筠饶叹了一口气:
“他杜撰蒙羽的临终遗言,蒙羽欠他的情便已一并还清。”
“你怎么知道他篡改了蒙羽的遗言?”
“第二世的时候,我查到有关蒙阔的记载,便已想清了此事。我之前一直以为蒙羽是因为看到我娶亲,加上儿子没能活下来,这才生无可恋,放任自己死去。可是,我读到那段记载,我才知道,一切根本不是这个样子的。我那永远自信自强的蒙羽,不可能因为我要娶亲就放弃自己的生命。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骆伤恨我,而故意误导我罢了。”
“那他既然那么爱蒙羽,为什么不阻止你给蒙羽下‘朝露’?”
“他趁着我陷入慌乱的状态,把自己在长安的一切痕迹抹掉,带着蒙阔远盾江湖。他怎么可能还有时间来阻止我?或许,他可能并不相信‘朝露’会有这么大的能量吧。”
“哎,一切皆是命。你但凡多给蒙羽一些信任,事情又怎会走到如此地步?”
“对,你说的对,所以这一世,我会给你自由,会给你信任,你要相信我。”
付筠饶盯着余浣浣的眼,认真地做出承诺。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余浣浣看着付筠饶严肃的表情,一愣。
“我已经说了,你便是蒙羽,蒙羽便是你。你放心,我说到做到,以后我一定会信任你,爱护你,绝不随便怀疑你。”
余浣浣的脑子乱了起来,她必须安静下来,想想付筠饶告诉她的所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