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野史中所记载的,卫国郡公的男宠甚是爱吃楔桃,有一次,卫公的男宠吃了一个特别甜的楔桃,遂留下了一半给卫公,卫公大喜过望。
后卫公与之越发恩爱,感情甚笃,二人相伴十余年,最后二人被攻入卫都的殷王所杀。
这就是东洲大陆流传千古的“分桃”一说的缘来了。
另一件事,便是韩国的郡公在床上接到了国事急报,但为了不打扰臣下进献给他的男宠睡觉,于是就毅然决然地撕掉了大半截外衣袖子。
这就是“断袖”一词迄今为止可考证的最早的来源了。
再后来,后世人便以“分桃断袖”二词归一合称“好男风”了。
只是“好男风”这事儿,私底下虽然是一个阶层里公开的众所周知的事儿了,但即便如此,也是万万不能摆到明面上来说的,这就是不成文的规矩。
在大部分贵人们眼里,无论是男宠还是娈童,都是一个玩意儿,可以随意地更换,也是可以随时丢弃的,因为他们有银子,所以玩儿得起。
但是也有一些没那么多富余的银子养男宠的人,偏偏他又也是个好男风之人。
每一个时代都从来不会缺乏那些脑子转得极快,天生就长了个适合做生意的脑袋的商人。
于是当时就有越来越多的小倌馆应运而生,娼妓二字,不再专指青楼女子了。
即便是现如今这个时候,依然有十分出名的小倌馆,那便是大翌帝国余杭郡的秦楼楚馆一处了。
然而这到底是私欲,依然是断断不能摆到明面上来讲的,无论是男宠还是男娼,都是可以存在的。
但却是决计不能是放在太阳底下光明正大地存在着的。
被儒家传统思想熏陶了上千年的东洲百姓,大部分都是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的。
在东洲大陆的下层市井文化观念里,这是一个男性化的,传统的社会。
男子应该是英武的,雄壮的,若是在他人面前摇尾乞怜,那与屈族人的时代有何区别,甚至是比那个时候的男子更为龌龊下流。
所以在绝大部分的芸芸众生的眼里,身为男子,委身于另一个男子,这无疑是一件丑事,是不合礼法,同时也是不合法理的。
所以不管是当初的白鹤还是现在的白鹤,都实在是羞于启齿,所以他用了“得脸”一词。
即便是少年时落魄了,境遇大不同于以往了,白鹤的骨子里终究还是带着王侯之子的傲气的。
慕长安倒是没有想到他心里那些个弯弯绕绕的,她是被荣宸带大的。
荣宸的骨子里就是向往自由的,也是洒脱的,她是从来不会去在乎这些个世俗眼见的东西的,她确实也没有那个闲工夫。
更何况,荣宸那样的身份自然是不必去教长安有一些话是不能不管不顾宣之于口的。
所以得她教养长大的长安说起这些事情来的时候自然也是面不改色的。
修昭一直靠在一旁沉默着,此时他看着长安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而那白鹤则是一脸欲言又止极不自在的模样。
不由地,少将军的心情突然之间就转好了一些。
有时候,长安的心思在某些方面是极为纯粹的。
所以她不知道的是,很多时候她口中的就事论事,其实是他人心里口中的难以启齿。
修昭略抬了抬头,在他的眼角余光中,只见慕长安颔首缓声道,“你办事一向让本殿安心。”
白鹤闻言,几乎是下意识的,尚还不自觉的时候,他眉目之间一贯以来萦绕着的那一股子隐隐约约久聚不散的郁气竟是也难得稍稍舒张了几分开来。
而白鹤自己本人或许尚且还没有察觉到,但是这一切却被在一旁独自坐了许久都悄声无息,未置一言的修少将军尽数收入眼底。
于是修昭动了动胳膊,又甩了一下手腕,再略微侧转了下身子,从面向慕长安与白鹤的方向变成了面向了屋内靠窗的方向,侧对着他俩。
即便如此,少将军这一系列动作做下来犹如行云流水一般,极为顺畅,但是却从头到尾仍然是一言不发。
甚至于他周身都萦绕着一股子十分浓烈的生人勿扰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