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和历三月二十九,是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日头正好。
巳时,帝国万乘宫内的大翌百官们就早已按着各自府邸的桌案位次纷纷着翌国朝服列席多时了。
因了两宫太后早前便免了内外命妇提前入宫请安,是以此时各府亲眷都在殿内,各坐一处。
因了万乘宫是喜帝时扩建来特意用作宴请周边各附属国,以此彰显上国威仪所用。
且喜帝其人,性喜奢华,好修华宫,所以这万乘宫里里外外建得是十分的金壁辉煌。
天家气象,不外如此。
又因了本来当初建造时便是用作宴会之用,所以万乘宫虽然名为一宫,但实际上却只有十分开阔的主殿以及左右两边的两个连偏殿都称不上的暗室。
因此主殿便显得尤为开阔。
此时殿内众人各自与各自平素交好的人互相寒暄着。
只是几乎每一个人都是一边与身边人说着话,一边将一部分的眼角余光放在了大殿主座那一方丹陛之上。
因了尚未娶妻,且家中父母双亲又是早亡,是以风祺此时是只身一人坐在一处的,看着形单影只的,颇有几分单薄。
这不,时任瑞和年间兵部尚书的郑德明借着酒杯余光便突然瞧见了这么一个在这个热热闹闹的大殿上颇有些格格不入的人。
于是他走近了风祺的桌案旁一并坐了下来。
“风大人,今日盛宴虽然还未宣宴,但陛下恩谕,让我等在宣宴前尽可随意,陛下如此体恤,风大人怎么还闷闷不乐的模样?”
风祺心有挂碍,但也不得不与他周旋,郑德明此人,粗中有细,并不简单。
“郑大人多虑了,本官只是想着怎么如今已经到了巳时还未开宴,心里颇有些不安罢了。”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郑德明一时之间倒也辨不出几分其他更多的意味。
其实他自己的心里也有此疑问,毕竟按照规矩,帝王御临殿前,便可开宴了。
但今日皇帝陛下到了之后,却是让他们在开宴前不必拘礼,尽可随意,这便是让他们在此自由活动的意思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此时的万乘宫大殿内,周边诸国的使臣都已经到了。
而这个时候都还不开宴,这其实已经是极为反常的举动了。
但是下令的是帝国最高统治者,是以他说的话,无论缘由,皆是恩旨,即便是众人心里困惑,也是不敢在明面上深究一二的。
而另一边的异姓诸王那一方,此时也是有人心里存了许多疑惑,对此十分不解的,“怎不见荣宸长公主?”
安王轻声与身旁的儿子如是问道,自然,他也不指望儿子会知道,有此一问,也不过是个儿子提个醒儿罢了。
毕竟这宫里从来都是龙潭虎穴,行差踏错半分都可能是要掉脑袋,祸及家族的事情。
即便他身份尊贵,但每次进宫,他都是拿出大敌当前的阵仗来对待的。
而旁边如芝兰玉树,神仪明秀的安王世子闻言面上虽然带着一贯的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眼神却是有一瞬间的晦暗不明。
他顿了顿方才回道,“九章王府也无人列席。”
是了,桌案设在安王府斜对面的九章王府的案后,也是空无一人的。
安王见此,却是拿起了酒杯,不再多言了。
毕竟是见惯了风起浪涌的人,自然是沉得住气的。
然而年轻人正值青涩懵懂时,又哪里会真的像这些老一辈已经成了精的长辈们一般沉得住气。
“母妃,不是说九章王府的长安郡主是个大美人吗,怎么她今日没有来呢?不是说这次芳华宴是她接手筹办的吗。”
“栀儿,你往常不是说喜欢宫里的糕点吗,尝一尝这栗子糕,这可是母妃小时候最喜欢的糕点了。”
容王妃虽然言语温和,但是自幼长在她母妃身边的容郡主已经知道她母妃这是在让她闭嘴的意思了。
然而她堂堂容王府的嫡出郡主,从小就被人捧着惯了,这会儿性子突然就上来了,又岂会遵她母妃的意思。
只见她越过她母妃,轻轻拉扯了两下她父王的袖子,还不等她父王看向她,便问道,“父王,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放肆!”容王妃立刻低声喝斥道,“从前教你的规矩,你若是忘了,那明儿就让人再去给你挑选一个教习姑姑。”
“母妃!”
突然被这么喝斥,小郡主的脸面上颇有些不好看,此时她泪眼盈盈,只差就真的哭出声来了。
“好了,你莫要吓唬她了,她还是个孩子呢。”
说这话的是容王,岁月似乎没有在他的面上留下任何痕迹一般,又或许是他常年习武,总之他看上去极为年轻。
他的相貌虽然是英武不凡,但他面上那一双尤为夺人眼球的桃花眼却硬生生融化了他身上的几分军武之人特有的粗糙之感,添了几分柔和。
只见他抬手放在了小女儿的脑袋上沉声安慰道,“莫怕,你母妃是吓唬你的。”
“是真的吗?”小郡主小心翼翼地抬起了小脑袋,出声问道。
而回答她的,是她母妃的默不作声,以及她的同父同母的同胞哥哥在她父王身后那不容忽视的对她的眼神警告。
于是小郡主默默地转了回去,又默默地拿起了桌上的栗子糕。
容王欣慰地看着女儿小口小口地极认真地吃着糕点,也不禁出手拿起了一块栗子糕塞入口中。
显然味道不错,因为容王微微侧身,向身后的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