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阮十四岁之前都是个皮孩儿。
真皮，不参假那种。
打遍幼儿园无敌手，小学二年级就举着新华字典和六年级小朋友对骂。
就输过一回。
也是最惨的那回。二年级上学期期末考完那天，她落单被六年级的小朋友们逼到了小巷子里，对方六七个人，元阮见势不对撒腿就跑，没跑多远就踢到了什么东西摔了一跤，咕噜噜滚出去老远，刚爬起来就被人追上来包圆了。
没逃脱这顿毒打，元阮鼻青脸肿的对着小朋友们扬长而去的背影竖了个中指，转头才看到自己刚才踢到的东西。
一条腿。
从黑暗的角落里伸出来，直挺挺的摆着，裤腿又脏又烂，露出来的皮肤被冻得青紫。
“喂！”
那条腿没动。
元阮抹了把脸捡起棍子戳了戳那条腿。
腿依然没动，黑暗里却传出来一道喑哑的男音：“滚开。”
还活着！
元阮耳朵一竖，露出尖牙：“小子，你知不知道你惹上麻烦了！”
她吸着鼻子走近，棍子一挥，抵在墙上，一寸寸下滑，直到抵到对方肩头。
阴影里的人抬起头，露出一张和元阮一样鼻青脸肿没法看的脸。
元阮：……
忽然就没办法下手了呢。
*
“壮壮？……壮壮！”
“嗯？”元阮猛地回神，才发现常钰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靠近了自己，她立刻拉开距离，仍然不太能把面前这张脸和记忆里青青紫紫的脸对上号。
常钰很年轻，看起来不超过三十岁，衣着得体，笑容温和，有种公子温如水般的气质。
从相貌来说，常钰也是枚帅哥，放她学校也是……
元阮眼睛一睁：“常……钰学长？”
“你可算想起了。”常钰摇头，无奈都快堆不下了，“亏我当年做项目时还给你开小门。”
元阮：……谢谢。
常钰和她同一学校，不过大了她四届，元阮刚进大一的时候接过系里的一个小项目，负责人就是常钰。不过那个时候她专业课忙到飞起，每次赶到计算机室一头扎进去就没注意过身边的人，不是忽然记起常钰这张在学校论坛风靡过一时的脸，怕是得要对方拿出学位证才能记起这位是学长了。
“学长怎么在这儿？”
常钰苦笑：“跑腿送花。”
跑腿送花？
常钰读书时是保研，成绩很好，也很受老师看中，没道理毕业之后做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工作来送花啊。
“帮朋友送。”常钰解释道，“他女朋友在这边上班，让我帮忙送花，我以为好事将近了呢。”
他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丝绒的小盒子：“谁知道两人闹翻了，诺，对方把戒指都扔回来了。”
元阮：……
忽然不知道应该同情谁了。
元阮：“你为什么叫我……壮壮？”
常钰看她一眼，似有怀念，笑着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壮壮大侠啊。”
元阮脸上忽然就红了，温度从脖颈升起直烧到了她耳尖：“啊，是……那时候不是小不懂事吗。”
她有些不好意思，抠了抠脸，把小盒子往兜里一塞。
“这都快十五年了吧，你还能认出我啊？”
常钰只是笑，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