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焦虑又有什么办法呢?皇帝已经将话说的那么明白了,自己如果再坚持下去那便是不识抬举。
抚着花白胡须思量片刻,巫作崮终究是长长叹息了声,道:“老臣……愿意!”
背后的巫远舟一听,顿时兴奋得双眼放光。
这时,金椅之上传来一道声音:“如此朕就放心了,把京畿安危交给巫老将军,朕将与巫少将军同往嘉庸关!”
“什么?!”巫远舟傻眼。
不仅是他,满堂震惊,群臣瞠目结舌,无不是一副怀疑自己听错了的表情。
与巫少将军同往嘉庸关?难道这个意思是……皇上要御驾亲征?!
黑兰城外,无边无际的沙原之上,一女子牵着马艰难行走在狂躁的尘暴大风里,尽管她的头部围了蓝色头纱以此来削弱尘暴的威力,可卷着黄沙的大风迎面刮来仍像刀片一般,将她割得生疼,连眼睛都睁不开。
摇摇欲坠的身影较比之前更为枯瘦,脸色也像隔夜菜一样,很难看。红唇被干燥的风吹得开裂流血,变得粗糙而苍白,甚至连身上都开始脱皮,微微一动浑身上下都疼得厉害。
这段日子不分昼夜的赶路搜寻,已经让她忘记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进食了,但她仍然没有饥饿的感觉,只是一心想要快些找到他。
可是一条大路通天边,这一路走来,别说人了,就连只动物都没看见,越走下去,她心中越是有种希望渺茫的悲凉感。
赫连澈到底在哪里?要是他被俘了,或是死了,她又该怎么办呢?
叶凌漪牵着马儿,艰难地行走在尘暴中,悲哀的想着:或许自己还没找到他,就要早一步被这场尘暴给活埋了。
越是这样想,求生的yù_wàng就表现得越是强烈,拉着缰绳的手不由使出最大的劲儿。
可却发现马儿突然不肯走了,尽管叶凌漪使出浑身解数,但马儿撑着四条腿往后抵抗,就是不肯再跟着她往前走了。
一番努力以后,叶凌漪终于放弃了。
抚着马儿的脑袋,自嘲地笑起来:“好吧,看来你是不想跟着我一起去寻死!”
终于松开缰绳,拍了拍马背。
马儿感受到自由,立即发出长长的嘶鸣声,调转方向跑了。
眼看着自己这一路唯一的旅伴就这样毫无留恋地扬长而去,叶凌漪心里突然多了许多孤单和伤感。
仰头望向穿梭在由沙尘组成的“云烟”之后那轮颜色惨白的太阳,有眼泪打湿了眼眶,自脸颊无声滑落,就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此时这眼泪的产生到底是因为被沙尘迷了眼,还是焦虑的情绪所致。
她不知道,这个时候,沙原的另一头,一个由黄土自然堆积而成的洞穴中,有个头戴垂珠、浑身褴褛、蓬头垢面的年轻女子正用那双雪亮的眼睛呆呆看着躺在地上的昏迷男人。
只见他浑身包裹着血浸过的碎布条,那是捡到他的那晚,她从死去兵士身上撕扯下来的,每块布条底下都是触目可怖的伤口。
女子并不懂得如何包扎,只是觉得用布条捆住伤口这样做可以阻止血液不断从他的身体里流失。
他的脸色憔悴而苍白,连眼圈都是乌青发紫的,就这样躺在铺着破旧衣物的地上,渐渐由安静变得躁动不安起来,看上去像是醒了又像没有,嘴里含糊不清地开始念叨着什么。
女子好奇的凑过去,听到的却是一个人的名字——青鸢?
那是谁她并不知道,可她猜想他大概是在做着一个噩梦,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很快整个人就像掉进了水里刚被捞起来一般,湿透了。
女子惊了惊,预知大事不妙连忙伸手去探他的额头,才发现很烫。
忙起身,跑到屋外取了些储存的雪水进来,随手摸了件破衣裳,那也是她从战争的废墟中捡回来的。丢进雪水浸湿,又拧干,小心翼翼覆上了他的额头。
做完这些,又马不停蹄地取来柴火点燃。
当热烈的火焰散发出温暖以后,他脸上不安的情绪终于稍稍退下去了些许,女子这才放下心,在他身边重新坐下,抱住膝盖盯着他看起来。
这一看也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她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外面天已经黑透了,火堆也烧的只剩下一堆红红的炭火,洞内被烘得暖融融的。
女子揉揉惺忪睡眼,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只觉得心情十分舒畅。
可这时,肚子却“咕噜噜”打起鼓来。
她饿了,为了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保住性命必须离开这个舒适的地方外出寻找食物。
可是才刚要起身,她却猛地想起了什么。
低下头,借着炭火散发出来的火红微光,看到了男子沉浸在睡梦中的英俊面孔。
她的心弦为之一颤,这才想起来:对了,如今她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时间回到那个漫天飞舞着火星子的夜晚。
外出觅食的她无意撞见了一场战争,这让从小被人抛弃在这片荒原中的孤女感到无比兴奋,她从没见过这么多人,又或者站在她的角度来说,该称那些人为……“同类”。
她藏在被火弹炸毁的壕沟里,看着一个长着金色头发的中年男人走向火团中心一个趴在地上毫无生气的“血人”,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突然兴奋地转过身去。
用人听不懂的语言冲一瘸一拐朝他走过去的另一个大胡子男人大喊:“阿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