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来历,人员的数量,都是一个谜。只知道近百年来,那些最狡猾最残忍的叛徒们,没有一个从它的手下逃脱过。一个都没有。这些能潜伏数年只求一击之功;能万军丛中秘取上将首级;能在一眨眼间夺取任何人性命的杀手们,没有一个人能够逃过魇的追杀。魇的可怕不仅在于它的目光锐利,更在于它的行动迅速。曾经有人昼夜不停地疾驰,秘密地越过了天拓峡,却还是被魇击杀在朔方原上。死去的叛徒倒下时,满是鲜血的手里,还紧紧扣着一卷牛皮纸,那是他没能传递出去的情报。而对于一个行动小组里面出现了内鬼,这种最令人头疼的情况,魇的处理方法也一直十分简单而有效——全组抹杀。
隐藏在黑暗中的毒牙们很少失手,而历史上每一次全军覆灭,几乎都是死在自己人——魇的手上,这也许是对他们最大的讽刺。“嘿嘿,那你的意思说是我们要装作没有内鬼出现,默不做声吗?”利二低低地笑,弯刀绕着手臂翻转,语调怪异得有些刺耳,“真是个好借口。”“利二,注意你的语气!现在最想挑起内部纷争的人,我认为嫌疑最大!”荆启离低吼一声,打断了利二阴阳怪气的话语,“我会亲手找出出卖兄弟的那个内鬼,而你们要做的,就是继续下一个行动,绝不能惊动本堂,更不能让魇对我们产生怀疑。”“在这种情况下动手,不是将自己往死地里送吗?我们是杀手,不是傻子。”
利大压低了声音,从喉咙深处传出的声调沙哑而生涩,像是涩冷的刀剑在摩擦。“这次的行动,我给每个人的指令都将是单独的,只有我知道整个行动的全过程,你们将会是词全的。而我,会在这次行动中抓出那根藏在我们内部的钉子!”荆启离承诺似地低吼。“我说过的,除了我以外,你们中的每个人我都不相信,包括你。”九宫接过话头,那双淡金色的眼睛让荆启离心里有些不词,那是黑夜里独行的狐的眼睛,阴沉而明亮,“如果内鬼是你,我们的结局依旧是死。”
“放肆,你怎么能这样和守望人说话!”荆启离还来不及答话,利大就低声呵斥道,不过他那闪烁的表情还是出卖了他。这个老狐狸,想来最不相信我的人反而是你吧。荆启离暗暗地骂了一句,挥了挥手,脸上露出淡淡的疲惫,“九宫说得很对,确实我也有嫌疑。但是这是唯一可行的方法,你们是选择相信我,还是选择去赌一赌,赌自己能够在魇的手下活下来?”屋内顿时静默下来,只剩下那盏油灯在晃动,让屋里的几张脸都变得不分明起来。“那么,我们下一个目标是谁?”朱泽第一个开口。“天机廉贞,钦天监缇卫第一卫长,范木。”
听到荆启离的回答,九宫心中不由得一震。反观屋里其他启人,连平时最冷漠的朱泽,脸上也有了微微的惊讶之色。范木,在缇卫扩充前,就是钦天监三部里的阴教长。和那些成天把脸埋藏在兜帽的黑影之下的钦天监一样,他在成为缇卫一卫长之前几乎没几个人看过他的真面目,直到唐羽乘着白马牵引的大辇,高举着星辰与月的黑幡进入天元的时候,他才第一次跟随着他们这位狂热的大教宗一起出现在世人面前。那是一个已经完全老去的人,整个人就像干枯的植物一般,枯萎而没有生气。但是很多人都知道这个干瘦的老人身体里,蕴藏着不逊于古伦俄的力量。
“老爷子这次可真是会挑人啊。”利二笑了笑,声音却不那么自然。“每人的行动都在这些密笺里,诸位请在这几日前,都各自去行动地点熟悉下环境。还是那句话,没有杀不掉的人,就算是唐羽,在我们周密的网里,也只能一死。”荆启离像是知道大家的想法,半是鼓励地说。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牛皮信封,依次递给众人一张折叠好的密笺,里面隐约能看见一些墨色的字迹。“那么诸位,希望大家能够一击成功,到时候见吧。”荆启离吹灭了那盏油灯,几个人瞬间消失在黑暗里。唐国南淮,百里家后院。那间昏暗的小屋里,黑衣的年轻人这次坐在案首,下面跪着几个黑色的身影。“苏怡死了。”底下有人低声说着。“很好,那么她的嫌疑排除了。”
年轻人语调轻松。“还有一件事……在行动准备期间,有几个人我们跟丢过几次。”“跟丢了?”年轻人的声音提高了几度,有着不符合他年纪的威严。“他们都是上三家的精锐,属下……”下首的声音有了一点颤抖。“每个人再多加三个人手,确保万无一失。下次再跟丢的话,你们也不必再回来禀报了。”年轻人打断了下面的声音,脸色森冷。“是。”“跟丢的那几个人是谁?”“九宫、词乐、利大、利二、朱泽和荆启离。”“就是说,除了没有嫌疑的苏怡,你们都跟丢了?”年轻人不怒反笑。“是……”“废物!”年轻人重重拍了一下桌子,下首的几个人不由得颤抖了起来,“帮我准备一下,下次行动前,我要赶到天元。”这场好戏要是刚开幕就结束了,未免太可惜了。
年轻人拂袖起身,离开了暗室。天元,苏府。苏提子坐在窗利,黄昏的阳光斜斜地透过窗纸照在室内,那些微弱的光根本无法照亮整个屋子,苏提子整张脸藏在阴影里,只有烟杆顶端的火星忽闪忽灭。“调查的结果如何?”苏提子吐出一口烟,烟气笼罩了他的脸。“朱五家属下已经细细排查过,确实没有其他逆党的痕迹。”下首跪着一个穿着黑袍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