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那小乞丐微微一笑道:“凡俗尘诸事,皆敌不过人言。口耳相传,岂有不知之理?不必大惊小怪。”这孩子虽样貌平平,年纪不大,但谈吐之间,暗藏玄机,“那日所言,不过是信口谈及,姑娘不必在意。”
楚轻安却觉得不大对劲,仔细回想起那日在落雁府诡异的情形,这小乞丐独自走于城中乞讨,自己施舍了他些许银两,便留下那一句话,至今印象深刻:“浩荡长夜风雪尽,前路崎岖多坎坷。”只是那日在落雁府中,这小乞丐的脸还是脏兮兮的,背一把胡琴,与如今的打扮有些出入。
只是相貌与说话的口气与那日相同,还有,他走路并无脚步声,如同悬在半空一般。楚轻安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句话,萍水相逢,一陌生人留下的一句看似平淡的话,却印证了那晚发生的事。玄衣为盗取雪岩修云草,殒命于群山之巅。“风雪尽,多坎坷......”楚轻安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害怕,她不敢去想,此话是否还将应验下去。
此时的她再也受不了任何至亲至爱的人离开她的身边。
“敢问前辈尊姓大名?”楚轻安抱拳躬身,刀雪客见了,也急忙随她一同施礼,尽管他并不知道此间渊源。小乞丐惶恐说道:“我一个小乞丐,瞎了双眼,又怎敢在二位江湖少侠前枉称前辈二字?”楚轻安神色凝重,已有几分哽咽:“前番落雁府真言,已然验证。轻安恳请前辈,指点迷津。”
小乞丐用竹杖敲了敲地面,探探路,往柜台走去,徐徐说道:“有何迷津,但说无妨。不敢妄谈指点,既然有缘,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楚轻安便问道:“前路该如何走?”
小乞丐闻言微微一愣,他也没料到楚轻安会问的如此直白,沉吟片刻便回答道:“世间万般事,皆由天定。按部就班,各司其职。岂能为人谋所改?即便妄测天机,逆天改命,也终将一败涂地。”楚轻安与刀雪客听的云里雾里,云山雾罩,忙问道:“此言何意?”
“天机不可泄露。”小乞丐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天,摇头笑道。左丘将算盘往桌上一拍,又用小指勾起那紫砂茶壶,连灌数口,摸着下巴撑着柜台说道:“你二人何须在意那未来未发生之事,所说是天意难违,但也是天机难测。说不定那老天爷便换了心思,我等凡人岂能摸着?是也不是?”
两人开怀大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只留下极为尴尬的楚轻安与刀雪客站在一旁。小乞丐连连点头道:“有理,有理。”
刀雪客与楚轻安见实在问不出些甚么,便也不强求,抱拳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告辞了。多谢左丘前辈馈赠。”左丘点头应下,方想再感谢那小乞丐,却不知他何名何姓,再三询问之下那小乞丐才回答道:“我本姓韩,至于何名,恕我不便明说。”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韩前辈了。”两人拜了又拜,已谢相赠药丸刀剑一事,左丘又千叮咛万嘱咐那寻书一事,特别强调了千万不能打开那本书,更不能偷学其中武功,二人牢牢记在心中。此时风雨逐渐平息,正是上路之时。悬起刀剑,收了纸伞,二人再向一叶剑门进发。
小乞丐听他二人口气如此恭敬,又见左丘提及甚么寻书之事,掐指一算,脸色便沉了下去,转头质问道:“你可是要他二人去寻那《无上大玄神冥卷》?”左丘也没必要在他面前隐瞒:“不错。”小乞丐脸色微变,语气之中略带责怪:“这本是你我二人之事,又何苦牵扯他二人?”
“你早有预感,那《无上大玄神冥卷》已然流入中原,可凭你的九思天心也测算不出那书究竟落到了谁人手中。我有预感,此二人缘分非凡,或能寻得那书。若是果真寻到了,岂不是好过你游历四方,大动干戈的去寻找要好得多?”左丘不以为然道。
“哎——”小乞丐长叹一声,那无神的双眼也望向门外,徐徐说道:“此乃先师遗命,实不敢违。今生今世,纵然踏破铁鞋,也要寻得那书。免得生灵涂炭,祸害江湖。望师父在天之灵,保佑我等。”
左丘努努嘴,故意唱反调道:“你那师父号称天人,算尽天下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却对这《无上大玄神冥卷》执着。折腾了一辈子,如今驾鹤西去却还留你这个小叫花子和我在世间替他受罪,去找那书,实是可怜可悲可叹啊。”
“你还不是?为了一个承诺,竟也坚持到现在,实在可敬可畏啊。”小乞丐反笑道。可左丘闻言却笑不出来,面色凝重,轻声嘟囔道:“一诺千金。违背诺言者,真该千刀万剐。”
小乞丐靠着柜台,笑着问道:“方才听那二人口气,必是得你馈赠。不知你以何物相赠,倾了多少金银,竟能让他二人为你寻找那书?”左丘不乐意的撇了撇嘴,又摇了摇金算盘,那稀稀拉拉的声音震动着小乞丐的耳朵:“怎地?怎地?莫不是在你眼中我就是个只在金银山里腐朽的烂皮囊否?”
“休要说笑,快说便是。”小乞丐双眼虽盲,却能一把抓住那左丘的手腕,迅捷敏锐,与那同样瞎了的秦不赦一般。左丘抽出手腕,翻袖按掌,拨弄着算盘说道:“不多,不多。仅是一丸龙涎凝气丹与那雪叶剑,红夜刀罢了。”
小乞丐闻言愣在原地,合不上嘴。虽然左丘说得轻松,但小乞丐深知,那龙涎凝气丹与雪叶剑,红夜刀皆是稀世珍宝,千金难求,乃左丘珍藏。竟能割爱相赠,只为寻那《无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