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没气息了呐,怎么就死了啊,刚才不还好好的吗,不是叫你别上去吗!”
赵立凡低着头轻声说到,然后目光呆滞的看着前面支架立柱下面的安全阀。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赵立凡猛的站了起来,冲着自己的脸颊狠狠的来了两巴掌,大声喊道:
“都怪我,我没事说什么梦想,如果我拉住黄毛也就没事了,都怪我!”
赵立凡撕心裂肺的喊着,说着又给自己一巴掌,黑色的脸庞上显出了一道道微红的印子,泪水如珠子滚落。
“我不想死,师傅,我不想死~”
赵立凡慢慢的坐下,脑袋埋在双膝之间,大声的哭诉起来,他只有22岁,他以前从没有想过死亡,也从来没有这么直面过死亡。
霍来突然而又惨烈的死亡直接击溃了他的精神,他无法面对这一切,其实被困的人最大的痛苦从来不是食物和水源的缺失,也不是ròu_tǐ的痛苦,而是精神上的折磨和内心的崩溃。
痛哭声逐渐小了下来,只有迷茫和颤抖的抽泣声,偶尔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嘶嘶声,这个几乎被封闭的空间又沉寂了下来,好像被整个世界遗弃,只有煤块上樱红的鲜血昭示着它的残酷与现实。
“后来呐?”欧阳阿兰轻声将赵立凡从痛苦的回忆中拉了回来。
赵立凡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
“第二天凌晨五点多的时候煤矿发现我们被困,下午一点的时候我和何峰被营救了出来。当时坐在摇摇晃晃的皮卡车后座上,感觉特别的踏实,我一直盯着巷帮的里程牌,2300......的数着,直到迎来地面的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睛,下意识的用手挡了挡,又撑开指缝看向它。”
赵立凡说完呵呵笑了一下,继续道:
“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当时听到外面有人喊我们的时候,我哭的不要不要的,现在想来很丢人,觉得自己很怕死,而且我对不起霍来。”
“不丢人,只有直面过死亡的人,才对生如此期待,求生的yù_wàng如此浓烈,放下一切尊严,卑微而伟大,这不丢人赵立凡。
你也不怕死,怕死的人不会在凶徒刀下冒死救人,你是一个很纯粹的人,我相信霍来也不会怪你。”欧阳阿兰紧紧盯着赵立凡说到。
“谢谢你,欧阳律师!”
赵立凡真诚的眼眸中略带一丝自责,他觉得霍来的死他有责任,他应该强行阻止霍来,而且当时他有那个能力。赵立凡通过探视房不大的窗户看向远方,想到了处理后事时霍来的父亲。
出事后霍来家里就来了霍父一个人,他并没有跟煤矿争,唯一的要求就是快点处理,他想早点回去。霍来是独生子,越是讨价还价他越觉得儿子的命不值钱,儿子生前他总不让干这个,也不让干那个,现在离开了,总得给他留点尊严。
最后霍父拒绝了煤矿派车送他回老家的请求,只让车把他送到火车站,他说霍来是瞒着家里悄悄的出来的,回去也就悄悄的回去。
那时霍父瘦弱的背影是那么的冷寂,哪怕彤红的太阳,也无法让那身影感到一丝的温暖。
赵立凡仿佛从小窗户上看到了火车上的霍父,先是默默流泪,接着抽噎起来,直到最后嘶声裂肺般的“呜呜”声和火车的哐嘡声与窗户冰冷的栅栏完全重合。
看守所的监舍里,赵立凡汗流浃背,双拳支撑着跪在地上,破风箱似的喘息声中,密密的汗珠顺着双臂流下,和着拳头上新鲜的血液在地上形成小溪,与瓷白的墙面上猩红的拳印交相辉映。
回来后赵立凡脑海里不断的回荡着和欧阳阿兰的对话,他越来越觉得自己是无辜的,在看守所已经六天了,他第一次这么满怀希望,可是他不明白王小二和蔺国强为什么要冤枉自己,想着想着就的钻了牛角尖,怒气再次失控,直接拿墙发泄了起来,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赵立凡缓缓站起来,看着墙上裂纹密布的墙砖,苦笑了一下:
“怒气和那种毁坏的yù_wàng越来越难以控制了,这么砸墙也不是个事啊!”
转而蹲到了墙角下,盯着斜上方不大的窗户,那么的专注,但是眼神却是一片空洞,并没有那明亮的窗外景观。
发呆了一段时间,赵立凡的眼睛里稍微有了一点色彩:
“担心这些干啥,先从这儿出去才是正经事,希望欧阳律师可以找到更多的证据!”
说完赵立凡挣扎着站起来,刚起来就是一个趔趄,右手一把扶在床上,腿麻了。他扶着床活动了一下双腿,正准备再次站起来时,忽然觉得自己的手背有点痒,目光自然的落在了手上。
拳头上的血迹已经干枯,刚才破皮的地方也已经结痂,赵立凡不由得开始内视,脑海里浮现出结痂下面伤口的状态,它正在慢慢愈合,虽然速度慢,但也是肉眼可见。
使用内视,赵立凡不仅回想起了自己这多半年以来翻天覆地的变化,赵立凡虽然练武十几年,资质也算中上,但离现在的成就还差得太远,这一切得从去年10月份的那次冒顶事故说起。
关于那场事故,赵立凡还有一件事隐瞒了欧阳阿兰她们,一方面是因为它与自己的案子一点关系也没有,更重要的是这是藏在自己最心底的秘密,他谁也不会告诉。
那次冒顶被困倒车硐室,霍来死后,赵立凡在崩溃的心态中很快也就睡着了,没过多久,他忽然觉得自己置于一片紫色霞光之中,然后就梦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