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孝川浑身僵了一僵，抬眸看着他。
封承煜仍旧站在原地一言不发，下颌却始终紧绷着，身体也很僵直。
半晌，封孝川长叹了一口气，语气中满含无奈与沧桑：“既然你都回来了，想要个身份，我又有什么理由不同意？”
穆凌初笑起来，“那我要姓封，也可以吗？”
“不行。”
出声打断的人是封承煜。
穆凌初面色不变，仍旧笑意吟吟地朝着他望过去，“怎么，哥哥，舍不得你头上‘封氏独子’的光环？担心我出现会分走你的地位吗？”
“你该姓什么就是什么，你只是身上流着封家的血，不代表你就是封家的人。你永远都是个私生子，这点没法改变。”
封承煜盯着他，语气凛若寒冬。
倘若他要钱，要地位，封承煜都可以拱手相让，但封这个姓氏，不可能。
这是黎蔓当初撕破脸面也要保全的一件事：不让那孩子随封俊华姓。一旦他姓封，就代表封家承认了他的身份。而他不过是个私生子，是破坏了别人家庭的产物，有什么资格在封家占有一席之地？
封孝川也是眉头一蹙。
被当着长辈的面这么奚落，穆凌初的脸上闪过稍纵即逝的烦躁和震怒，但很快便被他掩饰下去。
“行啊，既然哥你不同意，那我能有什么办法。毕竟现在封家掌权的人是你，我不过就是个私生子而已，怎么能和哥你比呢？”
穆凌初笑得不以为然，眼底却燃起一层猎猎的火。
他已经忍了二十多年，如今还要被人压着一头，他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你的身份我会公开，但届时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是个私生子，你想想清楚再决定。”
封承煜目光寒凉地朝他看过去。
他还是那个骄傲孤高的封承煜，一点都没有变，谁也别想把他从神坛拉下去。
“哎呀。”穆凌初笑出声来，伸手扶额，像是很头疼的样子，“哥你还真是无情啊，我就这么一点小小的心愿，你都不肯满足我。我不想和你当敌人的，你这么做，也太不给我留面子了。”
封承煜冷漠地掀起唇角，“从你把电话打给我妈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已经是敌人了。”
穆凌初心里在想什么，没人比他更清楚。
他有野心，有抱负，也有恨。
他恨封家的所有人，要个名分只是为了替自己争一口气，最主要的目的不过是刺激黎蔓而已。
他的目标很明确，也很恶毒。
穆凌初看着封承煜，慢慢敛了笑意。
随后他转头看着封孝川，轻轻扯了扯唇角，“爷爷，我今天来得唐突了，您先休息吧，我改天再来看您。”
封孝川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又看了一眼封承煜，最终一言不发地靠在床头合上了眼睑，似乎是极为疲倦的样子。
罢了，他也老了，这些事都留给年轻人去决策吧。
两人出了房间，穆凌初脸上的笑意立刻尽数敛去。
他漠然地站在原地看着封承煜，语气冷得仿佛能结出冰碴来：“这就是你答应让我来见老头子的目的？在他面前亲口奚落我？”
封承煜侧眸看他一眼，语气淡然得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是你自己要求要来见他的。”
有那么一瞬间，穆凌初气得浑身发抖，双手紧握成拳，眼睛中充斥着显而易见的红色血丝，显然是极为愤怒的样子。
但很快他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站在原地深吸了几口气，随即好整以暇地看向封承煜，“真是太可惜了，我本以为我们能成为朋友的。”
“想不想和我成为朋友，你心里再清楚不过。”封承煜看着他，表情淡漠，“你想做什么我不会拦着你，但我奉劝你不要对我身边的人下手。我这人记仇，生气起来手段比较难看。”
“真是说笑了。”穆凌初笑出声来，“我崇拜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做对你不利的事情？”
封承煜面无表情。
“在国外的时候我每天都读你的论文，我的房间里贴着从杂志里面撕下来的你的专访，我最初的第一桶金，是照着你的营业模式开创的，你相当于我半个老师了，我怎么会害你？”
穆凌初看着他，笑得张扬。
“你是我每天醒过来的动力，我生平仅剩的唯一愿望，就是终有一日能超过你。在我完成这件事之前，你可不能出半点差错。”
他对于封承煜的心理已经有些病态，活了二十多年，他都生活在封承煜的压力和阴影之下，他恨得不行，凭什么封承煜能够站在光亮的地方？凭什么都是封俊华的儿子，他们两个人却有天差地别的待遇？
封承煜凝视他片刻，开口道：“我期待和你在商场上交手。但你最好克制一下自己，别在那之前，先走火入魔。”
穆凌初噎了一下。
短短几天的接触他差不多已经摸清楚了这个哥哥的性子，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无论他用什么言语去刺激他，封承煜总是一副淡漠的样子，似乎什么事情都和自己没有关系。
可偏偏他又自带一种强势的气息，仿佛一切都唾手可得。
这种环境养就的天生的王者气质，他学不来。
他从小就在黑暗的地方摸爬滚打，连生父的名字都被勒令不允许提起，他见封俊华的次数少得可怜，更遑论什么父子情。
这世界对他太不公平，他只能自己亲手创造规则。
他并不想让封承煜一次性被打败，他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