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回京城秦仲海只觉心中又烦又乱他既不想回宫也不愿回府更不希望碰上熟人一时之间偌大京城居然找不到歇息地方他在街上胡乱行走忽见街边有处烧饼铺子此时犹在早晨店家仍自招呼生意秦仲海见此地偏僻便走了进去也好歇息一阵。
秦仲海要了副烧饼吃在嘴里虽感酥脆芳香但此刻心头烦闷又怎吃得出滋味?他嚼蜡般啃着寻思道:“刘敬这老小子不知了什么疯这当口居然想造反嘿朝廷这下可多事了。”想起自己也涉在里头心头烦乱端起碗来把豆浆当作了酒水一饮而尽。
前几月薛奴儿以金轮暗算皇帝虽然瞒过江充等人却难以瞒过武功精强的秦仲海他早觉其中有诈恐怕薛奴儿真有意害死皇帝此时对照刘敬的说话果然如此。
那日皇帝命在旦夕自己赶到座驾之旁只要一伸手便能解了天子之危刘敬看暗杀难成索性抢先出手救人事后也好闪躲罪名至于薛奴儿的性命在弃车保帅的意图下自然随时可以舍去。看刘敬这人老奸巨猾手段阴险心机犹在江充之上。
秦仲海越想越惊用力痛咬烧饼直当成刘敬的肉来嚼想道:“刘敬这王八蛋好端端的为何要政变?他位高权重势力庞大皇上有哪点待他不好?他还能有什么不满?再说这老小子不过是个太监真要谋害皇帝之后难道还能取而代之么?到时天下英雄出兵讨伐他他又能讨得什么好处?”他猜想一阵想不出刘敬的用意何在心下只是烦闷。
他心烦意乱在那儿张口大吃老板见他咬牙切齿的吃着哪敢过来罗唆每逢一招手便急急送上一副烧饼一碗豆浆秦仲海无意间竞连吃了十来副烧饼把店中豆浆喝个一干二净店外行人见了这怪汉无不在那啧啧称奇。
吃喝良久肚皮快撑破了仰头看看时辰已近正午秦仲海举袖擦抹油腻跟着起身结帐那老板张罗了零钱塞在秦仲海手中。秦仲海正要收入钱囊心头忽起一个念头:“刘敬造反这事我该不该告诉侯爷?”
此念闪过全身忍不住一颤满手碎银铜钱翻洒一地。现下他若是透露机密给柳昂天刘敬必然东窗事罪诛九族死得惨不忍睹可他若不告诉柳昂天到时政权真要变动柳昂天一个不小心站错了边只怕也是满门抄斩的大祸那些知交好友不知还有几人能活?
刘敬政变在即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告知柳昂天此事可他心底却有些犹豫。
秦仲海呆呆看着满地碎银心中不知为何就是觉得不对劲。他背上有幅来历不明的刺青他师父又是怒苍山的五虎上将这些莫名其妙的事都让他心里升起一股寒意就怕自己的身世真与秦霸先有关。
倘真如此那他秦仲海非只不能在朝为官还算是朝廷的敌人了。连带的柳昂天、杨肃观、伍定远、甚圣好友卢云全会视自己为乱党余孽。
秦仲海用力摇了摇头他举脚将银两铜钱踢散飞得满地都是。心道:“不会的我绝不是逆党之子这一切都是刘敬编出来骗我的。”想忘掉刘敬所言但耳边全是他方才说的那几句话:“有个女人脑袋被人砍落死后**示众……有个男子被人剥皮分尸永世不得回归故土……这些你全当作是屁了?”
那饼铺老板看他行止怪异只惊得呆了忙唤道:“客官您还好么?”
秦仲海握紧双争猛地一举打在桌上震得木桌裂了开来。他心里明白倘若他真是秦霸先之子那父母双亲死得如此之惨真算不能瞑目了眼前刘敬若要造反可说是间接为他报仇他自该与刘敬联手叛国。可他若不是什么逆党之后只是刘敬设计收编他的计谋到时一个不小心徒然害死了柳昂天岂下可笑之至?
那老板见秦仲海满面怒火只吓得全身软不敢再说一字只躲到店里去了。
秦仲海想起柳昂天对待自己的多年恩义眼中慢慢生出温情他俯下身去一一捡拾碎银捡着捡又想到秦家惨案眼前都是那一家孤儿寡妇的身影心中竟是难决。
助刘则国灭反刘则刘亡可怜天下气运竟压在他一人肩上直教秦仲海喘不过气来。
秦仲海蹲在地下想起师父心道:“如果师父在我身边不知他会怎么说?”想到师父心下一阵温暖好似汪洋中见了岸九州剑王从小抚养他长大虽然待他颇为严厉但两人仍有父子般的微妙情感。
秦仲海叹了口气寻思道:“无论如何天下问只有师父明白我的身世等此间大事一了我定要寻他出来把话问个明白。”
正捡拾碎银间忽然脚步声响起一双靴子停在眼前听得气喘吁吁的声音道:“总算找到你了!你这几日跑哪儿去啦!”秦仲海听这声音好熟抬头一看却是韦子壮来了。
秦仲海面色微微一变此时情势危急他本就不想见熟人哪知还是给韦子壮撞见了。他收敛心神随即宁定道:“怎么了?韦护卫找我有事?”韦子壮嘿了一声道:“当然有事了!这几日侯爷两次三番找你出宫议事你都推辞不到究竟在忙些什么?”
秦仲海不答只缓缓站起身来唤过了老板将满手碎银都赏给了他跟着干笑几声回话道:“前些日子文渊阁在整理文献真的走不开。”韦子壮伸手搭上他的肩头笑道:“真是这样么?你该不会是怕见我这债主吧?”那日韦子壮借了秦仲海五百两银子秦仲海至今未还此时便提了这桩公案出来想来定是怕他耍赖。
秦仲海想起此事不由得尴尬一笑道:“韦护卫韦大哥韦老爷下月就饷银了你可别催我。”韦子壮啐了一口道:“谁来催你了?杨郎中从江南回来了只在侯爷府里等你商量大事你快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