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们也没有办法,等南台外边那些宫人微有好转,就会立即用药的,放心吧。”沈汀年端着碗百合莲子粥慢慢的舀着喝,徐肆在门边坐着抹眼泪,若不是难受的不知道做些什么,也不会来给沈汀年送饭。
“殿下都三日未用水米,灌得汤饮也入口的少吐的多……殿下现在一定饿极了。”
“从前殿下夏天能吃一箩筐甜瓜,还去水里抓鱼,旁人都是用网罗,殿下拿着铁叉随手一挑就好大一条鱼。”
“去年荷花苑的莲子殿下也极喜欢吃的,奴才剥的一盘又一盘,鲜嫩可口……”
絮絮叨叨的边哭边说,听的沈汀年直摇头,但是也没有打断他,正好下饭,这地方闷热的要命,她偏偏还用不得凉饮,还好有个碎燕帮她扇扇子,若不然热晕过去。
眼瞧着天要黑了,徐肆才叹着气站起来,“奴才去了,晚上殿下身边离不了人。”
沈汀年挥了挥手,门被一道铁锁关着,推开之后有一条很大的缝隙,能伸出去半个脑袋,她的吃食就是这般送进来的。
“碎燕,你也来用一碗粥,歇歇手,都扇了半天了。”
碎燕同她一样坐在地上,这房间里最凉快的就是地上了,她一边擦着面上流的欢快的汗,一边摇头,“奴婢不饿,也不累,主子再喝一碗吧,今天一天都没有吃什么东西……”
“不饿也要吃。”沈汀年伸手夺了她手里的扇子,把食盒往里头推了推。
碎燕也就没有办法,只能听命了,沈汀年是那种很少表现出什么情绪来,但是一旦决定了什么,旁人是没办法改变的,简而言之,她骨子里就很强势。
很自信。
一切就如她所预言的,南台那边的宫人上午用了青蒿饮,到了晚上就有两三人退热了,消息第一时间传给了冯太医,他立马把众位太医聚集起来,商量给太孙用药。
其实他们已经商讨了一天关于这味药的可行性,到了这个时候有了佐证,自然就增加无限的说服力。
太子妃守在一旁等的焦急,但是她太过害怕用错药了,反而没有那份决断,若不然也不会在知道沈汀年贸然用药时第一反应是震怒,后来冯太医替沈汀年求情她心里是有几分纠结的,若是这药真的有效果呢?万一呢……这样的念想驱使她改了口,把沈汀年关起来,而不是逐出南台。
商量来商量去,便是主张用药的冯太医也不敢打包票说一定管用,若是太孙出了差池,不仅他自己的项上人头,便是一家老小都要受牵连。
“到底商量的如何,能不能用?”
太子妃等不住了,出来问道。
冯太医保守道:“此药饮是太孙婕妤提出来的,医书上无例可寻,但是南台外感染时疫的宫人用药之后确有效果……”
说来说去就是没有切确把握,也不敢担责。
“那若是不用此方,你们可还有办法让太孙痊愈?”
“这个……微臣定会竭力医治。”
而这所谓的竭力医治就一拖再拖?太子妃再好的耐性也等不起,她皱着眉头看着他们一个个,沉思半响,“把沈氏带进来。”
“另外,去按方子熬好药。”
冯太医长出了一口气,他等的就是太子妃下决心,只要她开口了,其他人都不会再有异议的。
沈汀年是和熬好的汤饮一起进的主殿,她闻着药味就知道是什么了,当即心里有了数,神色也轻快了一些,宜早不宜迟,再让太孙熬一晚上,后果还真难预测。
见到沈汀年,太子妃直接问:“你从何处听说的青蒿饮,仔细说清楚。”
“嫔妾在沈氏书院就读时常爱看杂书,后来与琮王妃相识后,见她天生体弱,三餐食药,便想要为她找得治病良方,为此才开始广阅医书。”沈汀年深知要让太子妃信服比说服冯太医要难得多,遂打算七分真三分假,“然而,纵然医书甚多,药方无数,却也鲜少有奇方,良方,只因那些珍奇药方很多都是一代一代流传下来的,是医药世家不传之秘。”
“而与冯太医所言青蒿饮便是其中一例,是嫔妾曾经有幸从一位药坊的大夫口中听见的,后来翻遍古籍医经,才从《肘后救卒方》得到只言片语的佐证……”
沈汀年回答的很认真,很有可信度,冯太医等人是真的都信了。
所有人都在等太子妃拿主意,便是这个时候,一直在里头伺候太孙换衣服的陈落出来了,语气有些急:“殿下起了高热了!”
太子妃深吸一口气,道:“给太孙用药。”
这一晚的时间格外的漫长起来,太子妃在外间坐着,静静的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或许什么都没有想。
而内室床榻上,陈落扶着太孙用完了药,就守在一旁等待。
冯太医等人轮次上前来替太孙诊脉,以防事有变故,可以及时应对。
再难熬的时间也会过去,当冯太医收回手,喜出望外的宣布:“殿下退热了。”天也终于亮了。
“娘娘,你听见了吗?”齐嬷嬷喜极而泣,声音里带着颤音。
挺直了腰背坐了一晚上的太子妃动了动手,被她牵住了握紧,“去,去看看绪儿……”
不论什么病最难的就是发热,而一旦控住了发热,人就有救了。
太孙退热之后,众人都把心落回了原处,除了冯太医还不愿意离开休息,其他人都先行回了在竹里馆的住处,太子妃也是数日没睡,每次都是挺不住了才小憩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