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架上的人偶纷纷落地,许多木偶甚至直接掉落到了火坑里!
这些木偶有些摆放时间较长,十分干燥,有的还涂有粉彩油漆,遇到火便呼呼燃烧起来!
那老妪捶胸顿足,连连咳嗽,似乎喘息得不能回转过气息,她不捡木偶,反而气急败坏的朝裴旻扑来。
裴旻与公孙大娘腾出手来,裴旻出右掌,公孙大娘出左掌,两人配合默契,两掌去如迅风,同时击在老妪的左右肩头,将老妪击倒在地。
老妪挣扎着还要爬起来行凶,不料就在她奋力挣扎着要爬起来的时候,她的两只脚连续踩在了地上的两个圆滚滚的木人偶上,她一下子便向火坑栽去!
她衣服上平日里沾染的油漆太多了,她的衣服也太久没有洗过了,如今一旦惹火上身,她那佝偻的身体一下子便轰然烧了起来!
老妪身上的火越来越大,她挣扎了几下,终于倒在地上不动了,她还是被她杀死的人偶复了仇,这就是天道轮回,善恶有报。
裴旻将地上的木偶及木架子全部扔到了火坑之中,让这些附着在木偶上的冤魂随风而去吧。
等裴旻与公孙大娘出了这恐怖石屋后,那石屋里的火越烧越大,终于将整个屋顶也烧了起来。
折腾了这么一夜,已将近黎明,天空中的明月光芒渐渐暗淡,大地悄然复苏,树林中已渐渐响起了鸟语。
古老的上清观终于出现在眼前。
当裴旻与公孙大娘推开道观大门的时候,突然从院子里传出一阵悠扬动听的歌声:
芦苇高,芦苇长,芦花似雪雪茫茫。芦苇最知风儿暴,芦苇最知雨儿狂。
芦苇高,芦苇长,芦苇荡里捉迷藏。多少高堂名利客,都是当年放牛郎。
芦苇高,芦苇长,隔山隔水遥相望。芦苇这边是故乡,芦苇那边是汪洋。
芦苇高,芦苇长,芦苇荡边编织忙。编成卷入我行囊,伴我从此去远航。
芦苇高,芦苇长,芦苇笛声多悠扬。牧童长大游远方,一心牵挂爹和娘。
这是江南一带传唱极广的一首童谣---《苇编五绝》。
只见上清观前院的梨树下站着一人,此人穿一身花花绿绿的戏服,后衣襟上插着两根长长的羽翎,她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脂粉,眼睑上抹有红妆,嘴唇涂有红膏,浑身打扮成了贞观巾帼英雄樊梨花的模样。
此时此刻,她正提着嗓子,挥动着长长的广袖,用尖锐的声音咿咿呀呀的唱着这首童谣,从容貌与声音来看,这唱戏的人分明是一位女子。
而裴旻仔细看时,却发现他明明就是一个男人,因为这人唱歌时,咽喉处有一个巨大的喉结上下滚动,女子又怎会有这个特征!
这唱歌的歌伎见有外人来到,尖着嗓子半唱半问道:“何人入我门?不经允许,不知礼数,该当何罪?”
裴旻道:“山野粗人裴旻,有事求教上清观秃鹰道长。劳烦……劳烦小哥通报一声。”
他不知此人身份,此人非男非女,非道非俗,因此他胡乱叫了个“小哥”的称呼。
那歌伎道:“你真坏!说什么小哥哥,人家是小姐姐啦,大家当面叫我戏精,背后叫我戏鬼。”
裴旻道:“哦,你是上清魑魅魍魉四鬼之一?”
那歌伎道:“你真聪明,岂止如此,奴家乃四鬼之首,专一看守上清道观之日月门,你们也不想想,观主高高在上,岂是说见就能见的吗?”
公孙大娘沉声道:“要是我们非要见他呢?”
那歌伎道:“哟,这位小姐姐说话挺冲的嘛!难道你们要对奴家动粗不成?奴家怕怕!”
公孙大娘知道此行绝不可能一帆风顺,如今只有硬闯山门了,她冷哼道:“我们要是动手,你又能怎么样?”
那歌伎嘻嘻笑道:“不怎么样,我决定……先动手!”
他不打任何招呼,话音未落,他右手一甩,一段长长的广袖飞快的朝公孙大娘飘了过来。
昨夜裴旻连战三场,公孙大娘有意让师傅休息片刻,她见那歌伎用袖子来袭,在不明白对方的招式的情形下,她斜刺一闪,躲开长袖。
那长袖看似绵软无力,此时打在两人身后的门上,那门如同被人用力推了一掌,猛然关上了。
公孙大娘九天凤仪剑已经出鞘,但那戏鬼长袖善于远攻,一对儿广袖使开时,如流云飞瀑,翻滚汹涌,既不能硬接,双剑也攻不进去!
好在公孙大娘轻功极好,那戏鬼之流云飞袖虽然招式奇特而凌厉,但公孙大娘身轻如燕,飞跃纵跳之间,从容不迫,戏鬼一时也奈何她不得。
就这样,没过多久,戏鬼招式已然用老,而公孙大娘已思得破敌之策。
戏鬼双手一伸,双袖起起伏伏,如平地波涛般直卷过来。
公孙大娘飞身而起,如凌波踏浪般从双袖上飞了过去,双脚连连在戏鬼的头胸处连踢了六七脚之多。
戏鬼没想到公孙大娘轻功如此高明,他遭此重创,一下子软软地斜倚在梨树身上,他伸出兰花指,说了声:“冤家……你……”他便头一歪,去地府阎君处报道了。
正是:
木偶各异无心机,戏如人生人如戏。
破除万难达险地,惊得深山飞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