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旻道:“不错,多行不义必自毙,我突然想到你的锥法如果用在剑上,再加上空中旋转,如同那飞天陀螺一样,必定威力倍增,他日我必定好好习练一番不可。”
钟馗道:“裴兄对剑一道能将他山之石融会贯通,领悟力极强极快,将来必定在剑道上开创先河,称为一派宗师。只是钟某此行前往应试,前途未定,明日即别,人海茫茫,不知他日还能否与兄相见,能否再秉烛夜谈、举杯言欢?”
裴旻见他言语不吉,但也不便出言明说,只是反而有些怏怏不乐,道:“钟兄教我锥法,深情厚谊裴某愧领,吉人自有天相,钟兄此行必定功成圆满,金榜题名。”
迎着清风明月,两人就此返回雨林居。
古通今白日胡吃海喝,吃坏了肚子,从茅厕里出恭回来,尚不知这里发生了许多大事,幸得同伴宽厚,未有任何见责,只是他自感自己常年行走江湖,这次马失前蹄,有此疏漏,略觉颜面无光,不在话下。
翌日,晨风习习,天边一抹艳霞,如神龙跃然天际,恰如神龙吸水之象,难怪谚语云: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
虽空气中飘来风雨的气息,但仍未能阻挡钟馗出行的脚步。一大早,钟馗便整理行装,他头戴书生帽,背上小书篓,一身玄衣,一把油伞,收拾停当,迈步走出雨林居。
刚出店门,钟馗便微微一愣,只见裴旻与张旭二人正在店门一侧静静地站着:裴旻腰畔斜挂长剑,背负双手,昂然挺立,张旭手捧一长形锦盒,迎风而立,耐心十足。
清冷的晨风微微吹动裴张二人的发须衣袂,但二人却是纹丝不动,神情恭恭敬敬,显是等待已久。
直到看到钟馗出得门来,裴旻与张旭二人才笑着迎了上来。
张旭作揖道:“张癫有感钟大侠救命大恩,无以为报,雨林小镇,贵重之物难觅。知钟大侠此次进长安实为赶考之故,因而购得毫笔一支,聊表寸心,尚请笑纳。”
说罢,张旭双手将锦盒递上。
钟馗谦道:“张先生当今名士,书中圣手,钟某亦是醉心书册之人,你我份数同道,认识先生,些许帮忙,亦为钟某之幸。如此举手之劳,何须挂齿!又怎当得起先生大礼!”
张旭十分诚恳地说:“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钟大侠务必收下。”
钟馗见张旭诚心实意,便双手接过锦盒,轻轻打开,见一支毛笔躺在盒中,这毛笔用当地盛产的斑竹所制,笔身碧绿青翠,竹节短小圆润,看着可爱养眼,再配以上好狼毫或鼠须,虽没有金玉所制的笔豪华,但售价也是不菲。
张旭是挑选毛笔的行家里手,为练成行云流水的笔法,他手里写过的乃至用秃的笔怕有成百上千之数,各种毛笔对张旭来说自是如数家珍,这一支翠竹笔更是他在雨林镇上所能找到的上品之作。
裴旻拱手抱拳道:“我与钟兄萍水相逢,但一见如故,只恨相聚时日太短,未能早晚躬身请教。但愿仁兄鹏飞万里,那时勿将裴旻忘却,裴旻当日日遥祝钟兄蟾宫折桂,金榜题名,得偿所愿。”
“裴兄……”钟馗竟有些哽咽,多年来,除了曾经的父慈母爱之外,同辈中未曾有待他如此情深意切者,怎不叫他心底动容。
但钟馗毕竟是狂放豪迈之人,旋儿大笑道:“二位如此深情厚意,钟某幸何如之!但愿他日重逢,再续今日之谊。风萧萧兮雨林寒,正南一去兮必回还!”吟罢,他郑重举手抱拳一礼,转身大踏步而去。
殊不知这一去,钟馗虽一展才华,文笔出类拔萃,拔得头筹,但却因相貌凶恶而遭排挤,直至血溅金榜而殒命,那是后话,暂且不提。
这真是:
英雄惜英雄,临行夜传功。
剑圣心灵犀,一朝融贯通。
明朝一为别,他日难相逢。
不知岁月里,生死难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