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一间阅览室,我看不见他在哪,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我想,这就算了吧。
这时有人在身后叫我一声:"喂。"
我回头,他还是那个样子,清秀温和的,站在风卷起来的白窗帘前面,对我笑一笑。
"听说你要出国了?"回廊里安排了课桌椅,方便学生看书,我和沈思博面对面坐着,我问。
"嗯。"他说:"来办手续,退证件。"
"沈伯伯,他没事吧?"
"心情不大好,不过没事。"他回答:"你现在怎么样,工作找在哪?"
"没找。"我给他看我手里书的封面:"准备考研。"
"挺好的。"
"最近回家也没怎么见你。"
"出去了一阵。"
"哦,什么时候走?"
"明年春天吧,也许。"
这之后,我们沉默片刻。我想,他如果在等着我提到她,恐怕要失望了,不是我不愿意,实在是,无话可说。
"前两天,我还去佳缘小栈来着。"沈思博开口道,他可能也不清楚自己要表达什么,所以就说了这么一句。
"我最近也去的。"过了几秒我笑起来:"多快啊。"
他也弯一弯唇角,隔了一会儿:"要是她......"
我等着。他却垂下眼睛对自己笑笑,那是个黯淡的表情,意思是,何必呢。
然后他重新看着我说:"那,我先走了?"
"好好--哎!"
沈思博已经走出去两步,又回过头来。
"我可能没时间去送你。"我起身:"就在这祝你一路顺风。"
"谢谢,再见。"
我把书都收拾到臂弯里,对他点点头,然后沿反方向离开。
又过了两个月,有一天半夜我被苏玛晃醒了。
我火死了:"干吗?"
她瞪着两只大眼睛,遍布血丝:"你还问我?你刚一共喊了五遍综上所述,我不管你述啥,赶紧述完,不然我还睡不睡?"
"......"
这就是我那一阵的状态,冲刺阶段,白天晚上都在不停做题,有时候到了梦里,思维还刹不住车,又疲倦又焦虑,每天洗洗脸就睡,长了一脸的痘,也不爱打扮了,所以当齐享元旦时说接我回去吃饭,我还怪不乐意的。
三十一号中午我给他拨了个电话:"喂,你在哪呢?"
"在房子这。"
"哪个房子?"我旋即想起来:"交付了,这么快?"
"昨天刚拿到钥匙。"
"怎么样?"
"地方不大。"他说:"不过,我现在站阳台上,能看得见陵河。"
"真的啊?"我有点心驰了:"可以在那放把躺椅。"
"包墙全弄成玻璃的。"
"再放个冰柜。"
"再在墙上弄个书架。"
"再弄两盆绿植。"
我们俩在两边同时满足地轻叹一声。
正在此时"砰"得一下,像有什么翻倒在地,我这里听都不小的动静:
"怎么啦,怎么啦?"
他隔了两秒:"楼道里的。"
"哦,没事吧?"
"我去看一看。"他说:"回见。"
我化个了淡妆,然后我把橱门打开,发现所有能穿出去的衣服,全都穿给齐享看过,有的还穿了好多遍,我默默蹲在衣橱前纠结了很长时间,曾小白问:"庄凝你蹲那儿干嘛?你是不是肚子疼?"
"你才肚子疼。"我说:"我郁闷呢。"
"怎么啦?"
"没衣服穿。"
"哈。"她笑了:"谁让你几个月不逛街。"
"我哪有空。"我怒了:"我要看书,上课,要吃饭,睡觉,我还要谈恋爱,妈妈的。"
"你跟谁发脾气呢?"
我说:"我跟我自己。"
"放心,他不会嫌弃你的。而且,"她趴在床栏跟前,看着我:"你什么时候这么小女人了?"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从放下电话,一直折腾到现在。"她看看手机:"一个半小时,你中午一般不午睡的吗?"
"来不及了。"我叹口气:"哪有人两点钟开始睡的。"
"我啊。"她重新仰躺下来,默了一会儿,说:"庄凝,你还记得那次么?"
"嗯?"
"零一年,我们一个寝室人仰马翻,为你赴约打扮。"她轻描淡写地说,抬了抬上身,似乎试图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时间真快,我他妈都要毕业了啊。"
我去自习前喝了一大杯浓咖啡,坐教室里坚持做完了一份英语模拟题,齐享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倒下了,胳膊下面垫着一本小字典,睡得正酣。
他把我叫起来,我惺忪地收拾东西,跟着他走出去,这会儿已是黄昏,沿着楼梯往下走,我抬头看看远方,不见光,灰云由疏向密地朝地平线堆过去。
我这边还在望呆,突然脑袋里嗡的一响,眼前就蒙了,如果不是齐享眼明手快地一把扶住我,我这一下摔得会非常惨烈。
他声音很紧:"怎么了?"
"别讲话。"我扶着他手臂:"我头晕。"
齐享打开车门坐进来,递一盒冰淇淋给我:"没事了?"
"就是太累,没事。"我接过它,另一只手把遮阳板掰下来,照一照,又转头对他瞪瞪:"看我的眼睛。"
他看了一眼:"何必呢。"
"我连简历都没做,什么工作都没找,这个再不上点心,真是彻底不想好了。"
他没有再劝我,只是问:"很有把握?"
"哼哼,基本上,志在必得。"我打开盒盖舀了一勺:"对了,中午那声响怎么回事?"
"隔壁邻居,老两口搬些杂物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