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车内,彭玉珊躺于彭玉兰裙上,近观彭玉兰面颊,口中轻道:“姐姐,玉珊痛失二仆,全家弃宅而走,这便是他所要之果么?”
彭玉兰急忙掀开窗帷,朝外左右细望,见叶秋距此稍远,便轻声回道:“妹妹,若不如此,你便活不过一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又能有何法子?”彭玉珊泪道:“姐姐辛苦半生,为了换得仅有的几粒药丸,不惜一切,这般行举又怎能让妹妹安心过活?”
彭玉兰又朝窗外探了探,再缩进轿内道:“妹妹,隐忍了这么些年,为何到了今日,却这般怨苦?”
彭玉珊起身靠于窗边,眼孔无神,仿佛天地皆冷,世态炎寒,车外小厮已回至车前,叶秋也进帘坐轿,见二位神情有异,疑问其故,彭玉兰道:“玉珊思念哥哥,又掉了几滴眼泪。”叶秋慰道:“玉珊小姐勿要担忧,有我师兄外加徐师弟帮衬,彭公子绝不会有事。”彭玉珊道:“多谢叶姑娘。”
叶秋观彭玉珊面色极虚,心知该寻地休歇,车马行赶,叶秋出外瞧向远处,稍时见到一处小村,欣然回轿内道:“前方有村户可供居住。”彭玉兰道:“若是不耽搁的话,便好生歇上几时,玉珊体寒,不易过于折腾。”
叶秋会意出外让小厮进前方小村内寻户稍歇,小厮会命赶车,叶秋越过车顶朝后车飞去,置车前时进内告晓彭槐彭夫人前方小村暂歇一事,二人会意,叶秋出外复飞回前车,落于车上进轿。
而远距二车之后十里之外,彭玉博正驾车行赶,车内留有口食,郑开徐青二人忍伤坐于车内,不时拿起糕点填肚。
叶秋等人进村之后,下马寻户,此刻正值晨曦,家户尚未开门,叶秋逛了半个村子,只寻得一处户落,那户人家正于门外扫地,见叶秋持剑而来,慌得避进门内,欲关门拒客,然半门未闭,却见门上现出手指,叶秋拉住门沿道:“老伯为何见我便躲,我长得有这般凶神恶煞么?”那老伯道:“你们这些人真没个消停,前脚出村,后脚又来我户,怎不去别户歇住呢?”叶秋疑道:“你所指是方才有人从你家出去了?”那老伯道:“是啊?他们昨夜来我户居住一晚,今晨起得甚早,不然我为何起这般早,真累坏了我这把老骨头。”
叶秋自怀内掏出几锭碎银交给老伯急道:“老伯,他们一行有多少人?”老伯道:“约莫四十多个。”叶秋喜道:“他们走了多久了?”老伯回道:“大概一个时辰了。”
叶秋忙谢过老伯,急往村口奔去,近到车前,见四人正下车闲走,那四人见到叶秋,便朝其问道:“可有寻到愿收留我们的人家?”叶秋喜道:“先别论这些,我师尊等四十余众刚刚出了村子,就在西面不远,我要上车去追,彭老彭夫人二位小姐,你们先待于此地候我回来。”
四人会晤,叶秋跃上一车,挥鞭赶马,马车调转车头,往村外西处行去。
浅水一带,江水泛滥,各处少有种田为生,皆依船运顾口,水边两侧多是山川草林,却说那夜郑开运上两车饭食自彭宅送于竹林内,众位武林人士因多日未进一粒,皆狼吞虎咽不休,食盒内饭食酒菜尽空,足足享用了两个时辰。
酒足饭饱过后,消磨用食痕迹,木碗食盒以及食桶筷箸皆藏在一处,早与彭宅小厮会知,竖日遣人来林中取食具回宅。逸云中文
一行人提鞘出竹林上路,渐渐天明日起,暖阳普照,西去多时始终未遇一村一落,弟子们方食饱饭,肚皮仍撑,自是一日都不必进水进食,至晌午便歇在树荫落脚,待上一时便启程行路,又过半日便至昏时,仍未见可歇之地,弟子们有些疲饿。
却也只能续自行步,到了戌时,才见一小村坐落于前,于是众人加快履步,至村口时陆游子忽道:“大家且停步,我有一事需讲。”
众人停步恭闻,陆游子道:“我们本不该搅扰村户,一来为免曝露行迹,二来深夜叨扰多有不便,然我等距清水镇过远,应不会有大股兵士前来擒捕,且我们寻一户人家暂住,夜里住上几个时辰,需赶在天明之前动身,绝不可令他户暗晓。”
众人领命,陆云栖道:“人多恐有不便,不如由我去寻得一户可住之地,再通禀大家如何?”
陆游子准允,众人皆无异议,付真请求同往,陆云栖便与其一道进村寻户,然此刻正值半夜,外加近来浅水厮斗颇多,家家紧闭门户,不愿见客,二人敲门不见回应,自也不好惊扰,更不便翻墙进屋,毕竟借住半宿,不可失了礼度,见屋内灯烛明暗,听闻敲声立时灭了烛灯,倒也是逐客之意了。
二人路过几户皆是一般情形,落望之下只好无奈续自寻探,直至路经一户门前,一老者正坐于木阶,提扇挥风,遥望天月,见二人持剑而来,却也没甚么异动,只是口中懒道:“二位不是这村子里的人罢。”付真道:“我们是外来的行客,我唤付真,她唤陆云栖,我们想在老伯家借住一晚,不知可否行个方便?”陆云栖笑道:“老伯,这家家户户皆闭门不见外客,怎么独您一人在外乘凉?”老翁道:“他们这些人,胆小如鼠,经不起风浪,无非就是江边斗事迫紧,竟将他们吓成这样?”付真道:“看来老伯阅历不浅,不似那些俗人。”老翁道:“那倒也不是,我无儿无女,心中了无牵挂,便是不幸身死家中,旁人自也不知,人活到这般年纪,倒也将生死看得淡些了,你们二位